苏桐咬着唇,身体每一寸都在急速期待着,像是站在涨潮的海边,潮水细密叠加,层层扑涌,心跳剧烈到微微恍惚。他在看她。越是感受到对方的视线,苏桐就软得越发厉害。按照过去勾引人的经验,做个欲拒还迎的表情并不难,可苏桐发现,真的彻底放开后,反倒很难做的那么逼真。她指尖发麻是真的,忍不住绞紧双腿是真,脸热乎乎的也是真……因为所有的情绪都是真的,大脑接收到那些撩人的情欲,便会自动遮掩。反倒还羞涩别扭起来。那个,木头上有,有倒刺,戳到我了。苏桐呼出一口气,就算是明着意yin,也要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突然哼叫出声啊,不然不就是直接告诉领导,她知道了嘛。倒刺?这套模型是精心打磨过的,按理说不该有倒刺,不过谁也不能完全保证。若是倒刺扎进去,十指连心,疼就罢了,还有感染的风险。楚律维从抽屉里翻出了镊子,温润的手掌平平放在苏桐面前,指节漂亮干净,连掌心的纹路,都流畅简单。苏桐咽咽口水,这个姿势,就好像他在邀请她牵手一样。她缓缓将手抬起,距离越近,心脏就跳的越快。眼看要碰到了,楚律维停了下来,突然看了她一眼。抱歉。说完掏出一块白色的小方巾,摊在掌心,才重新示意她放上来。苏桐不自觉失落起来,难道还是要保持距离吗?连摸手都不行了吗?见苏桐怔忪,楚律维顿了一下。他没有着急解释,更没有将方巾取开,反倒整理了一下,铺的越发仔细,抬眸看她时,眸中有关心,有请求。苏桐在那一瞬间,仿佛身处中世纪的欧洲,面前的人是绅士礼貌的贵族,而她,是被他珍重对待的公主。耳尖热了热,她缓缓将手放上去。明明隔着一层方巾,却觉得比直接摸到还要灼人。尤其是当楚律维拿着镊子专注在她指尖检查时,温热的鼻息轻轻打上来,像是和煦的暖阳,又像是惹人悸动的春风。苏桐刚荡漾了下,楚律维便自动站直了些,那温热的呼吸再没触碰到她。第一次被人这么郑重的对待,难免有些不习惯,尤其这个人本身是说一不二的大领导,平时都是别人对他察言观色,现在好像反过来了。苏桐的脸莫名其妙红透了,嘀嘀咕咕掩饰:以前又不是没摸过,更亲密的都做过好吧。不一样。他忍不住轻飘飘盯了她一眼。苏桐微妙的察觉到了不高兴。以楚律维的不动声色,除非他想让她看出来,不然她压根就感觉不到。没等苏桐想清楚他不高兴什么,楚律维突然用镊子轻敲了下她的手心:那不叫摸。那什么叫摸?男女双方在平等自由的意愿下,产生的身体接触。噗,摸又不是情侣间的专有名词,而且照他这么说,就算是情侣之间,要摸摸小手还要打报告做申请?在心里吐槽我?没,没有,我怎么敢。苏桐能察觉到,他们的关系仿佛到了一个很微妙的阶段,不,准确说是楚律维的态度,好像是从一个开明的长辈到另一个身份的过度区间。进度很缓慢,她忍不住想推一把,又觉得这样刚刚好,如果稍微快一点,她恐怕也不知该怎么办了,更不知道该怎么刷他的分了。检查了一圈,她手上干干净净,别说倒刺了,连个多余的划痕都没有。苏桐忍不住心虚:可,可能是感觉错了,她瞥了眼还没完全插好的横梁:我们继续吧。待会儿她不哼了,但如果不小心向后垫垫脚,再不小心蹭了他,这可不怪她。正在苏桐浮想联翩时。闭上眼睛。楚律维的声音比平时少了些严肃,没那么低,更清雅些,像清风拂过琴弦。内容却瞬间打断了苏桐的遐想,闭眼睛?现在?幻觉了吧?苏桐瞪大眼睛和楚律维确认了一下,得到肯定答复后,越发心猿意马起来。她慢慢闭上眼,身体微微向后靠了靠。约莫过了十秒,苏桐好几次都犹豫要不要撅个嘴。只听吧嗒一声,横梁扣到了底,榫卯结构,传来严丝合缝的转动声。等苏桐再睁眼,恢弘的宫殿初具模型,稳稳当当伫立,和她面前的男人一样,大气沉稳。苏桐傻眼,她还以为是要进行什么暧昧行为呢?这有什么好闭眼的?然而下一刻,苏桐反应过来了,对啊,如果是正正经经的拼积木,他压根没必要让她闭眼。除非,他觉得这不正经。这般觉得就算了,他还明确的表现了出来。不是冷着脸说下次不要玩这种把戏,也不是淡定的将横梁放开。如果她没有理解错的话,他现在的行为等同于我已经接收到你的暧昧信息了,我愿意回应。只不过,若是花花公子碰到这种情况,一定会勾着她的手,越发花样百出的玩这积木,玩到水漫金山;换成楚律维,只会让她闭上眼睛。调情的滋味固然美好,但他若主动如此,未免太轻慢于她;可若毫无反应,或许会和上次一样,让她冷了心……意识到这行为背后的含义,苏桐心口猛跳了两下,喉咙微痒。又怀疑是自己想多了,忍不住试探着开口:这个我以后还能玩吗?按理说这是一句废话,都有书面授权了,领导也不是在乎这些东西的人,他这房间里,除了公文,确实没什么是不能动的。再说她明明可以等下次玩的时候再问,何必急于一时。可若是默认玩积木是一件暧昧的、不正经的事情,现在的问句就带上了不一样的含义。面前的女孩耳尖绯红,眼睛出奇的明亮,白皙的脸庞半仰起来,眸中溢满了期待,像是即将偷吃成功的小兔子。楚律维站在原地,手心还残留着女孩手掌的温度。他盯着苏桐看了片刻,缓缓开口:和楚弈一起?苏桐不自觉随着楚律维的视线,环绕房间一周。这阅览室里的不少东西都被动过,成套的史书被堆成了两座小山塔,毛笔被分成了两套,临摹的书法和画卷上,都有两种不同的笔迹……心脏这次是一抽一抽的跳动,总感觉每划过一样东西,就被人记了一笔似的。但最让苏桐觉得心惊rou跳的,是那种窗户纸一层层被剥开的感觉,似乎再用力一点,就彻底掀开了。不行。楚律维的声音比刚刚更低些,眼神也好像和过去不一样,但苏桐说不来具体的差别。他说不行!领导亲口说的,不让她和楚弈一起玩这个!!心口自然而然升起一抹欢欣,期待和战栗依附在跳动的血管中,一句为什么在喉间酝酿,几乎脱口而出。虽然她也不确定现在是不是最好的时机,但她确定,如果她此刻说在一起,楚律维应该不会拒绝,这层窗户纸会在今天被捅开,但之后会走向何方,谁都不确定。然而没等她开口,房门被敲响,吴叔的声音响起:楚厅,陆先生到了。苏桐刚扬起的笑僵在脸上,差一点,每次都差一点,简直像中邪了一样。紧接着又猛然意识到,陆先生?陆沉舟?!对啊,家法是一种惩戒手段不错,但这件事本质上是和陆沉舟相关的,他肯定是要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