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阴森的长廊,走过肃穆的钟形塔,很久才到了所谓的会客室。一路上各种试探和威慑手段层出不穷,一方面是想窥探他的态度,另一方面想确定他是否真的听不懂缅语。好在这些东西对楚律维来说都是小菜一碟。等他坐下,图拉迟迟未来,一旁的电视里播放着缅式刀决的血腥场景,桌上则放着一摞密封文件。这样低劣的心理战,放在平时根本不会引起楚律维半点波动,但今日,他的情绪并不如过去平静。直到此刻,想到苏桐的话,指尖还有些发痒,想打人。luanlun?他们连收养关系都算不上,扯得哪门子luanlun?而且什么叫luanlun,是指彼此间做出有违理法的事情,甚至是……他对她压根没那份心思,他们之间更是清清白白,怎么能说luanlun?简直离谱!隐隐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度,但或许是真的被气到了,毕竟他从未想过这个词会和自己扯上关系。————而另一边,楚律维刚走,苏桐这边就来人了。是那天跟在图拉身边那个秃头大叔翻译,还有个大块头。苏桐吓了一跳,她可不会缅语啊,这面对面一交流,什么都暴露了。她二话不说抓起桌上的茶水,用错位的方式,表演了一出不小心被烫了嘴,只是为了逼真,她真的咬破了嘴唇。于是等两人进来,看到的就是一个嘴巴血流不止、话都说不清楚的女人。两人皱皱眉,那大块头开始叽里呱啦起来。苏桐一边捂着嘴,一边发挥自己毕生的演技,跟随大块头的语调和神情做反应,一会儿瑟缩,一会儿担忧,一会儿害怕……虽然惊险度过了开头,但没一会儿,两人都停了下来,盯着她。这显然是等她讲话啊。这就很棘手了,苏桐张张嘴,想展示自己的血盆大口,但这两人没这么好糊弄,这点小伤何至于这么久还说不了话,她一直不说缅语,实在是太可疑了。那秃头大叔用夹杂口音的中文道:你不会缅语?,又朝旁边的大块头说了句什么。大块头目光一冷,黑漆漆的枪口立刻对上来了。苏桐慌了一小下,但很快镇定下来。她先挑了两句先前楚律维教她的缅语应付了一下,大意是什么别激动、大家都是朋友。随后指了指自己的嘴,跟那秃头的翻译大叔解释:我是哑巴缅语,只会听,不太会说见对方怀疑,她还很硬气的梗着脖子:华国人学外语都是这样,你懂中文,应该知道吧,心里默默道歉,对不起了我的国,抹黑大家了。那大叔愣了一下,和大块头解释了一番。苏桐哪里知道,要是单凭她这番话,当然骗不过去。但好在他们先前就知道,这个女翻译和楚律维有不正当亲密关系,便下意识觉得,她是走后门进来的。所以即便业务能力不过关,还是能待在楚律维身边。也正是这个原因,图拉他们对楚律维的忌惮轻了许多,毕竟一个有弱点的华国官员,就只是纸老虎罢了,顶多胃口大点。此时此刻,大块头虽然还有怀疑,枪也没移开,但时间紧张、他又不是来和苏桐攀交情的,干脆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直接开始谈条件。苏桐额头落下一滴汗,深切体会到,语言的重要性,早晚有一天,要让全世界都说中国话。虽然楚律维说了,遇到危险可以按下耳后的东西,但苏桐本来就是误打误撞闯进来的,不想因为自己,导致行动失败。而且这东西,也不知道具体怎么个用法,万一动静太大,她这边是安全了,楚律维那边可怎么办。就算必须按下,苏桐也想要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苏桐咬咬牙。拼了。她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幽幽道:哦,这个啊,这个重点不在我。这模棱两可的一句后,苏桐看向那个秃头大叔,更加意味深长:他不懂,你该懂吧。你肯定知道他在说啥,那顺便猜一下我的意思吧。人啊,最怕自以为是,最怕脑补。那大叔果然只是顿了片刻,就理解了苏桐的意思。他示意大块头放下枪,两人在一旁交流起来。又过了一会儿,一沓美金被递到了苏桐面前,面额很大。苏桐有意拖延时间,她接过钱,数了一遍,还故意一张张检查,在那两人耐心快没了时,又放回去,叹口气,再次意味深长看了那翻译一眼。对方又懂了,没一会儿,一沓变两沓。苏桐刚准备拿起来再数一遍,大块头将手枪重重一放,又是叽里呱啦一通,语气极差。苏桐缩缩脖子,一副被威胁到害怕的样子,但还是为难道:可是这个真的……,再叹气。两沓变四沓。那大块头磨了磨牙,眼神已经极度危险。苏桐见好就收,露出又害怕又垂涎的表情,将钱收下:那,那好吧。要干啥不知道,反正肯定是想害我家大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