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心交错
临洮虽为帝里,但却一直穷困,民间传言三年恶水三年旱,三年蝗虫灾不断并非危言耸听。齐珩虽不曾去过,但也是早有耳闻,此番既是替皇爷爷去探季行简的虚实,那就不宜大张旗鼓地出行。因此只挑了几个得力的锦衣卫暗中保护,自己则扮作迁徙而来的江南富商。他也想看看,这出了开国天子的地方,究竟为何一直扶持不起来,一年更比一年贫。颠簸了好几日,总算是到临洮,马车停在了驿站,季矜言从车窗望向外面,有些不解:为何要住驿站?我需得先去中都宫殿看看进度如何。此时已临近黄昏,齐珩见季矜言面有倦色,又安抚了几句,过两日再陪你回季家。我不能自己回去吗?她看起来依旧礼貌疏离,与他并不亲近。齐珩沉默了许久,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其中缘由,只能握住她的手:再等等。季矜言的脸色微变,不自然地抽回手径自下车去。齐珩朝张尚使了个眼色,他随即心领神会地跟上去,按照先前约定好的身份唤她:少夫人,那您晚上想吃些什么?一声夫人,喊得齐珩恍了神,他能想得到,季矜言闷闷不乐,恐怕也是与这个有关系。他还没有明确给过她承诺,如今这样不清不楚地在一起,她大概不愿意。只是,季行简先前几桩事情,已经让圣上极为不满。党同伐异,擅权专断,再加上思文太子故去后,他意图cao纵立储一事背后的那些动作,都已为自己埋下了祸根。齐珩自小跟在太子身边旁观朝堂政事,再加上近日来皇爷爷有意带着他从旁协理诸事,有些事虽然没明说,但早已尽在不言中。季行简一日不除去,他们的婚事一日就不能落在纸上,齐珩虽迫切想要给她该有的东西,可难免顾及她对祖父的感情,左右为难。天色已晚,殿下还是快些动身吧。身后的几名侍从见他久久不动身,牵着马上前提醒。齐珩回过神来:小武,你留下。临洮不比京师,此地鱼龙混杂,原住民与迁徙户之间矛盾重重,他心中难免担心季矜言的安全。因此特地将邝兆武留下。是,殿下!邝兆武领了命,目送着齐珩带着其余几人策马离去。-天黑了,季矜言说要吃虾炙。这在临洮可不好找,等张尚苦着脸跑遍了临洮大大小小的酒楼饭馆,终于买到一份,季矜言早已经悄悄去了季家陵墓。她心中惦记着圣上的嘱托,此番来临洮时,将装着思文太子的那一缕头发的小木盒也随身携带。趁着无人的时候将它远远埋在外面,算是成全了太子的心愿。驿站虽离季家陵墓不远,但越走越荒凉,天已经黑透了,她只能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看不清到底有什么。季矜言停下脚步,等了好一会儿,那声响也消失了,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想着,大概是风吧,便寻了陵园外一棵大树,将那只小盒子埋在了树下。来的匆忙,什么祭拜的东西也没有带,她突然有些伤感,面朝着东南方向提起了裙摆,合掌下拜,屈膝叩首。爹娘,女儿今日来的匆忙,只能先磕头拜见了,等到回了季家,准备祭拜礼仪,再来看你们。她在心里默默地说着。夜风拂过,树影婆娑,她心中默默想着思文太子对母亲暗藏的情意,突然就想起齐峥来。浓郁的悲哀浸透了她的心,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吞噬。细密纤长的羽睫轻颤,滴滴热泪滚落,压抑了多日的委屈与孤独,一同滴落在地上。忽然听见有缓缓靠近的脚步声,她止住了哭泣,紧张地仰起头。就好像做梦一样,齐峥身着一袭黑色软甲,正站在她面前。小舅舅!季矜言难以置信,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