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0珠】第32章山枕腻
齐珩在院子外等了一会儿,直到周院判看诊结束离去时,才往里走。云瑛听见有脚步声,还当是周原判又折返,赶忙回到门口,却没想,竟是皇长孙殿下来访。屋子里的窗户紧闭,床畔的帘子还未掀起,想来季矜言应是没起身,齐珩便停在门边,没往里继续走。昨夜荒唐是昨夜。他背着光站,看不清脸上神情,然而殷殷关切却藏不住——太医怎么说?早上奴婢来伺候小姐起身,怎么喊也不见回应,这才发现她病了。想到今天早上自家小姐那般苦楚可怜的模样,眼泪将枕头都打湿了,云瑛眼角也泛红,方才又有锦衣卫的人过来,说谁都不能离开。不用担心。昨夜出了些事,应该与你们没什么关系,等询问清楚了便可以离去了。齐珩听着这侍女都快哭出来了,宽慰了几句。云瑛紧绷着的神经松了些: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去抓药,我们今日还要赶路回临洮,只让小姐喝热水也不行呀。他往里瞥了一眼,自己与她的侍女说了这么久的话,季矜言竟是一点声响也没发出,想来真是病得厉害了。你去寻赵都尉,就说是我吩咐的,让他派个人送你去城里抓药。多谢长孙殿下!云瑛感激涕零地要给他跪下。齐珩微微抬手制止:快些去吧。云瑛得了令便急匆匆地走了,空荡的房间里,只有他与季矜言两人,齐珩本想坐在椅子上等着她的侍女抓药回来再走,忽然听见里头有呜咽的哭声。他缓步往里走,掀开帘幔温声问道:怎么了?微弱的一道光线照在她脸上,映出两道清亮泪痕,季矜言的脸烧得稀里糊涂,看不清眼前的人,扯着他的衣袖:水,要喝水。齐珩听那哑音哑得不像话,揣测着定是昨夜着了凉,又受了惊吓,因此才病的,反手贴在她额头试了试温度。guntang一片。他倒了水来,小心翼翼地喂她喝,季矜言喝了些水下去,又开始细声啜泣。她只觉得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的,头疼,嗓子疼,后背也疼,混乱之中抓住了齐珩的手。冰冰凉凉地,握着很舒服。别哭了,你的侍女已经去抓药。他不知道该如何抚慰哭泣的人,何况她还生着病,于是便不急着将手抽回,坐在床榻边任由她握着。枕头边凉凉一片,应该不是刚才喂水时候洒出来的,齐珩眉头一皱,难道都是她的眼泪?吃了药你就好了。他不喜欢看见她的眼泪,却不知该说什么,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句勉强算是安慰。季矜言烧迷糊了,分不清是梦是醒,她只记得自己从小就最怕吃药,一听见吃药,就侧着身趴在床边干咳起来:药太苦了,我不要吃药。不吃药怎么行呢——齐珩轻拍着她的背,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我知道你怕吃药,一会儿我寻些蜜糕来。他是真的知道,没有诓骗她。齐珩回想起小时候,有一年季矜言生了病,久不见好,父亲便将她带回宫里让太医诊治,前前后后治了一个月才好。季矜言走后的某一日,养在文华殿的文竹开始枯黄,检查时才发现根都烂透了,扒开来一看,泥土里混满了药渣。难怪总也不见好,那些药都喂了花草。也许是蜜糕安抚了她,季矜言止住了哭,齐珩抽回手,将她肩膀掰正了躺好。回头看见床边还摆着一盆水,伸手进去试了试,还温热着。应该是云瑛刚打来的。只听他微微一声叹息,绞干了帕子铺在她额头上,做完这些后,又觉得自己似乎对她过于上心。于是坐在床边冒了句:你既是因为我病的,那我便也不能不管你。也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温情一刻,给男主上点高光,后面讨人嫌的时候拿来保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