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待想明白了靖安侯的意思,江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
听听,听听!
这说的是人话吗?
你!
捂着心口,江老太太只觉头晕眼花的。
姨母息怒。看看江老太太面色紫胀,几欲晕去的模样,靖安侯觉得自己也不好太过,起身去很孝顺地扶住了江老太太,耐心劝导,妹妹向来大度懂事,绝不至于为了这点儿小事与妹夫闹出不睦来,更说不上怨恨老三。毕竟,她失去的不过是一时宠爱,三弟妹却险些没了命。妹妹良善,定能理解三弟爱妻心切下的举动。
后边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
靖安侯回过头去,就见薛凊正低头努力地忍着笑。
还是年轻哪,忍耐的功夫实在不到家,太喜形于色了可是不好。
他声音不算小,就连外间的许氏都听见了。
居然……还有这样的说法?
再听听里边江老太太传出来的重重的喘气声,许氏觉得,似乎日后……也能不用忍受一个时辰的哭嚎了吧?
老太太,老太太!榻边侍立着的丫鬟一面用白生生的小手替江老太太揉着胸口顺气,一面珠泪盈盈地轻声劝靖安侯,侯爷,老太太正为姑太太焦急,求求您别说这样的话,来刺老太太的心吧!
她生得单柔,眉眼却十分的出众,柳眉杏目粉面桃腮的,说起话来轻轻柔柔,就像是春日里的细雨,毛茸茸的,拂动人心。见靖安侯朝着自己看过来,脸上虽然染了些羞涩,却还是鼓着勇气抬头与曾经的探花郎当朝的侯爷来了一次对视。
侯爷正当盛年,风姿无双,除了母老虎一般的郡主外,身边再无其他女子。老太太早就教导过她了,这女人最大的武器,就是温柔。天下男人那么多,又有几个会真心喜欢一个比自己还强势的女人的?就算一时有,时候长了,也会厌倦。
羞人答答的少女,才是男人们永远的心头好。
薛凊的脸,红了。
老太太给人添堵的常用手段,就是塞丫头。之前把个貌美如花的丫鬟硬是放进了他的房里,美其名曰碧桃几个太过粗笨不会服侍,长者赐不可辞之类的话说了一大套。那丫鬟也是个很有上进心的,到了他的院子后又是挤着往他跟前端茶倒水,又是熬夜给他做衣裳,甚至还当着堂妹的面不知羞耻地勾引,叫他给打发到了庄子上,听说人已经没了。
饶是有这样的前车之鉴,竟然还有上赶着往爷们儿身上扑的?
靖安侯显然也很是惊讶。
他很久都没有见过这样的蠢货了。
这么想着,便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
丫鬟见了,只以为靖安侯是因为自己的美貌温柔失了神,雾蒙蒙的眼睛里愈发明亮动人,贝齿轻咬红唇,不敢再与靖安侯对视,眉眼轻垂间,很是有些个风情万种。
嗯……不错。靖安侯捋着并没有胡须的下巴,眼睛眯了起来,儒雅的气质一变,很有些老狐狸的感觉了。
这丫头不错。
多新鲜哪,我身边几年,好歹也学了眉眼高低了!江老太太还没缓过来,恹恹的,还是提起了精神勉强撑着大方道,你若是喜欢……
姨母说笑了,除了我家郡主和阿福外,旁的女人谁能入了我的眼?靖安侯半点儿也不觉得在人前说这些话,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在那个丫鬟顿时苍白的脸色中继续说道,我是想着,妹妹性子到底粗疏了些,这样细心的好丫头,正是该去送去泰安伯府,给妹妹分忧。
我不!
靖安侯话音刚落,那丫鬟已经惊声尖叫了起来。
送她去泰安伯府?
且不说泰安伯风流的名声满京城都传遍了,摸上手的女人不计其数,说是多情实则薄情,多新鲜的颜色到了泰安伯跟前,不过几天的功夫,也就抛到了脑后。
单说国公府的姑奶奶薛蓁,那心狠手狠的,折在她手上的丫鬟得有多少个?
去了泰安伯府,能不能得宠不说,性命堪忧呀!
你,你……江老太太喉间涌上腥甜,你怎么能这样祸害人!
她就知道,老国公这三个儿子里,数这个顶顶的不是个东西了!
这不就是在威胁着她,叫她安生,不然就继续往泰安伯身边送丫鬟吗?
这,这还像个爷们儿行事吗?
成了姨母,薛蓁造了什么孽,您一清二楚的。只许她做初一,不许别人做十五?靖安侯终于失了耐心,冷冷地说道,您为了什么闹这一场,咱们心里都清楚得很。我只有一句话,便是三弟妹和七丫头好了,老三也松了口,不再与薛蓁计较,我也会与大哥说,不许她在打着国公府的幌子兴风作浪。否则,薛蓁就跟国公府,再无干系。
阿凊。
薛凊忙上前,二叔。
与我去见你三叔。
是。薛凊恭敬应道,抢上两步替靖安侯打起了帘子,叔侄二人先后走了出去。
老太太……俏丽的丫鬟惊魂未定,瘫软在榻边,泪眼朦胧地抬起眼,我……
下贱的小蹄子,你给我滚出去!江老太太顺手抄起一只茶杯,不偏不斜地砸在了丫鬟的身上。
热茶淋淋漓漓地湿了裙袄,烫的丫鬟痛呼了一声,伏在地上哭了起来。
尚未出了松鹤堂的靖安侯分明听见了,却恍若未闻。看看走在自己旁边的许氏,靖国公笑了笑,有老太太这么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跟前,怪不得他大哥当年宁可聘娶许氏,也不肯将顾家的庶女娶做继室。
有些个人,无关身份高低,天生的就是上不得台面。
大嫂,松鹤堂再闹,也是有限。你由着去,何必守在这里?江老太太又舍不得死,唯有一哭二闹而已。
许氏叹道,哪怕传不到外头去,叫下人们看着,也是不像。
成了,如今闹不下去了,你安心歇着去。阿凊,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