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这边儿沈明程又开始哭,表哥,你知道么,昨儿个,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闹腾,看着他们都落井下石 ……我知道我娘做事儿不地道,可有什么法子呢?她……是我娘么。可是!
在薛凊惊异的目光里,沈明程站了起来,腰间笔直,挺得如亮银锵似的。本来狭长的眼睛瞪得溜圆看着醉仙楼的窗外,并指成剑指向前方,我忍住了!我听着我娘哭嚎了半宿,我没管她!
我知道她什么性子!不叫她结结实实地吃一回教训,她就改……改不了!
等她看清了身边儿没一个真心的人,就知道错了多少了!
说了几句后,或许心里头敞亮了点,嘿嘿一笑,又跌坐在了椅子上。头一歪看薛凊,表哥你说,我这么做,对也不对?!
对,你做得很对。自薛凊记事起,从来只有旁人哄着他,哪里有过哄别人的经验呢?更何况,是哄个借酒浇愁,愁没浇灭,还把自己浇得烂醉的呢?
沈明程抽了抽鼻子,忽然趴在了桌子上痛哭,可我对不住舅舅哇,我没脸见三舅舅三舅母了……他们也不叫我进门了是吧?
他长得清秀俊俏,比不得薛凊秀雅无双,可这么哭起来,眼圈红红的,眼角还挂着泪花,看上去委屈极了。
明明是一副戚戚惨惨的模样,薛凊看了竟然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他跟沈明程表兄弟,按理说该是,到底也是差了一层。况且他是从小喜读书,被多少人赞一句聪慧,身边的朋友也多是读书人,谈论得多是诗词书画。沈明程呢,约莫是受了泰安伯的影响,从小就跳脱,有纨绔之名,满京城的街面上,就没有不认得他的,狐朋狗友多得数不清,上到勋贵子弟,下到平头百姓,就没有不跟他交好的。
坐在一处喝酒,还喝得烂醉地跟自己说心里话,薛凊的印象中,这还是头一次。
薛凊忍笑,没有的事。三叔三婶,都不是那等会迁怒的性子。再者,与你说个好消息,昨儿个,三婶已经醒来了。
三舅母醒了?沈明程的哭声一停,真的?
不骗你的。
掏了掏怀里,没掏出什么来。沈明程用子擦了擦眼,顺便又抹了一下鼻尖儿,那,我就放心了。
还能进舅舅家的门哪。
这消息的确是好,沈明程的酒意都去了几分,顺手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菜送进了嘴里。
边吃,还边打了个酒嗝儿。
不管怎么说,三舅母人醒了,他心就放下了一半。
可,人醒了,就能抹去他娘做下的膈应事吗?
一起长大的,十几年里薛凊也没见过这个表弟如此颓废伤心过。
想了一想,劝道,阿程,我说句话。咱们兄弟也并不是外人,姑丈待姑母如何,你比我更清楚。莫非往后,但有事情,你便只来醉仙楼买醉不成?
……表哥的话,什么意思?
薛凊摇头,我的意思,表弟你也不小了,总该做些正经的事。你立起来了,姑母心中有了指望,或许便会平和下来。
虽然这话,薛凊自己也不大相信。他那姑母,天生的刻薄人。沈明程如今碌碌无为,她尚且如此。沈明程出息了,她怕是会更要寻着法子地折腾。
不过……薛凊微笑,泰安伯府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除了沈明程外,又有谁将国公府放在了眼里呢?
泰安伯夫人回回生事,莫非就没有他们的放任推动不成?从他姑丈泰安伯,到那府里的老夫人,都是满心眼子算计人。他二叔说了,泰安伯偷偷地与霍家搭上了关系,这才腰杆子硬了起来。虽然行事依旧上不得台面,一不留神却也伤人。
表哥说得我倒是明白。伙计送来了醒酒汤,沈明程双手抱住了,颇为苦恼地皱眉,可,可我不比表哥。脑袋笨,一样的念书,你看一遍就记住的东西,我看十遍也记不得。习武吧,也吃不了那个苦……
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想到二叔靖安侯的话,薛凊垂下眼,淡淡地说道,若你愿意,我回去与父亲和二叔说。旁的不能保证,进个衙门做些散碎的差事,你总能做得来吧?
勋贵子弟,多走荫庇之路。
像沈明程这样的,其实也还好。起码,除了游手好闲外,也并没有做过什么恶劣的事了。
只要沈明程不出大错,只凭借国公府,三五年内,总就会有出头的时候。
到那一天……泰安伯或许就可以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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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韩家小公子
薛凊回到国公府的时候,日头已经西斜,天色却还明亮,有大朵的白云晃荡在天上。偶尔正巧遮住了日光,便叫人脚下稍稍昏暗了几分。
原想着先去见过了许氏,可看看身上被沈明程弄得皱巴巴的衣裳,薛凊先嫌弃了自己,回去换了身儿衣裳,才慢慢地往许氏的院子里走。
穿过园子的时候,远远看见春波亭里正有几个小姑娘团团坐着。
圆滚滚地抱着个红衣小姑娘的,不正是阿福?
阿福费劲地搂着薛婧不叫她动,她本来就比薛婧小了两岁,薛婧又天生喜欢动拳动脚,力气比她大得多,她哪里抱得住呢?
抬头看见远处走来的薛凊,阿福眼睛一亮,顿时感觉救星到了,立刻扬着嗓子喊,大哥哥!
薛婧不挣扎了,回头看到薛凊走了过来,气急地一跺脚,脸都红了。
这是怎么了?走进了春波亭,薛凊才看到,家里几个妹妹都在,除了薛嫣。
见到了薛凊,大家都站了起来,几个丫鬟纷纷行礼退了出去。
薛凊见大姑娘薛婠脸色不大好,眼圈微红,似是哭过,心中微觉诧异。
要知道,薛婠虽然是庶出,可一直都很是稳重,在家里几个女孩儿跟前,很有长姐的风范。
不是遇到了什么,薛婠是不会在妹妹们跟前如此的。
目光四下里扫了扫,薛凊面上不露,心里却先在想,是不是薛嫣又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