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下场却是初心不复,着实嘲讽。
裴叶又问:如此说来——妖皇转世、我的前世,入的那个门派是你后来弄的?
罗又一次点头,讥诮道:你就当我怀念往昔。
真正的九归一宗,上到宗主长老,下至客卿弟子,全部埋葬在那一战了。
只剩下他一个,堕入非道,以非人非妖非魔的姿态苟延残喘至今。
我一直在想,我们兄妹做错了什么?我的心性天赋皆不如她,身死道消也是正常,斩妖除魔也是因为妹妹想做,目的的确不纯粹,但她不一样。她那样赤诚,为何会有这样下场?
大概是命吧。
命?
裴叶道:七殿下总说,所谓的‘命’不过是每个生灵的选择,这些选择不是互相独立的,而是互相影响、互相推动的。管得了自己的选择,却管不了旁人的。‘命’不好,错不在你妹妹。
罗偏过头,脸色微沉。
你这回答跟当年真是一字不差。
裴叶:……
哦吼,看样子妖皇灌心灵鸡汤失败了。
然后呢?
罗:九归一宗上下覆灭,那些妖族还不解气,设阵将所有魂魄都拘留下来,镇压在那里。久而久之就成了极其阴邪之地,安静了不知多少年,有几个人族修士追杀一对妖兽,误打误撞闯进来,其中一只妖兽临近分娩。将我吵醒,我就把它们都杀干净,只留了一个活口。
裴叶眉间颤了颤:活口是执夷?
罗道:嗯,我一直想办法破开镇压的邪阵,让阵中受苦魂魄能解脱,也希望我妹妹能活过来,哪怕不能再当人,为此做了不少试验……执夷殿下不过是其中之一,其他可都死了。
被困的那几万年,他没少利用阵法引诱外界各族生灵进来。
最后死在九归一宗遗址,变成银椤树养料的生灵,怎么说也有大几十万吧。
裴叶感觉自己拳头硬了。
别这么看我啊。罗薄凉地笑了笑,虽然吃了不少苦,但若不是我,她连出生的机会都不会有,还在母腹就被那些人族修士了结了小命。我好歹还将执夷养大了,不是么?
裴叶呸了一口。
厚颜无耻。
罗不以为耻:最后一回试验,她没撑过去。我还挺可惜,谁知道——我妹妹会在这时候醒来,还将她送走,转头跟我说,说我、说我变了……
他做下的事情都被短暂苏醒的妹妹发现。
说到这些,罗的表情几近狰狞。
我变了?我tm就没变过!我一直就是这样的人!除了她,其他人死活关我什么事?
裴叶忍不住吐槽:你这妹控着实有些病态了。
罗冷静下来,反问:我病态?我因为谁才这么病态的?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你试试,宗门上下万余活口都在你眼前被人残杀,枉死被镇压孤寂几万年的滋味?你还能说得出这话?我唯一的亲人死了,我精心培养过的弟子没了,我跟我妹妹保护的凡人被屠杀……
他指着自己胸口。
我曾是个人,如今却是个非人非要非魔,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
破开那个阵,他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上妖族复仇。
还没真正展开就被妖皇阻拦。
他一眼便认出妖皇执夷就是当年那只幼崽。
而妖皇也看出罗身上蕴含的滔天恨意,知道银椤树为毁灭妖族而生……
交过手,她胜面高。
但死磕到底显然不是个明智选择,因为银椤选择同归于尽。
正如他当年发下的毒誓——
银椤树存在的地方,妖族将永无立锥之地。
于是,便有了那个赌誓。
君子赌约,双方遵守。
哪怕银椤刻意刁难,提出那么过分的条款,她居然也答应。
不仅答应了,还主动将与银椤有关的记忆全都保护起来。
若非如此,谈苏当年就能查到银椤身上。
罗表情狰狞地看着裴叶,讥诮道:你可真是……又正直……又伟大……
裴叶道:……跟灭族相比,至少还留下一点儿薪火,也算求仁得仁,她的苦心也不算白费。
如今看来,银椤树这事儿根本就无解。
镇压不行,灭绝不行,只能化解恩怨。
罗呵呵冷笑:的确,苦心没有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