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渠扫上两眼,心思更多放在鱼群上。
龙人,不能动,三打二,实力本就占优,加之圆头等兽辅助,打不过才是稀奇事。
一时间,沾血的黑色蛇鳞在水中飞舞,大量蛇血从断裂的蛇躯中淌出,晕染出大团血水,腾浮出水。
双方厮杀正酣。
梁渠派遣出的小鱼忽有信息传回,他精神一凛。
来了!
话音刚落,抱住蛇头暴捶的龙平河身形一僵,凶猛的威压携磅礴杀意自四面八方逼来,抬头遥望,一道长逾百丈的庞大黑影自浑浊的水下飞速逼近!
可当梁渠聚焦金目,看清黑影的刹那,一股强烈的眼熟感浮上心头,不禁握紧伏波。
那大蛇,颇似在哪斩过……
————
奎阁下,人头攒动,嘈杂一片。
事关身家性命,越来越多百姓们爬上树头眺望。
许多承受不住重量的大树断裂,垮塌,仍阻挡不住上山的百姓,面对江面上泛出的血污议论纷纷。
有血!有血!半截尾巴甩出来了!好长的尾巴!
好长,那就是蛇妖?朝廷派来的人果然厉害!
不对,不是蛇妖,我先前见过,蛇妖比这大得多!至少有百丈多长!
喂喂喂,快看南边,看南边!好大的浪!
众人转头望去,惹得一片惊骇。
银白色的细线出现在水天交界处,看起来像是泽面上镀了薄薄的一层银。
那其实是接天的大潮,潮头举着滚滚白浪!
青天白日,为何会出大浪?
有眼尖之人呐喊:浪下面有东西!
众人再度爬高,赫然发现连绵的白沫下,是掩盖不住的绵长黑影!
好大!
令人惊惧的大!
一名百姓手脚酥软,两股战战,再抓不住树枝,从上面跌落。
怪怪,哪是蛇,分明是龙!是龙啊!
奎阁顶楼,李晓恒,张文虎从窗口处望得更为清晰,不由紧握双拳。
纵然狼烟高手,面对那骇人体型仍不免心惊胆战。
长逾百丈。
哪是蛇,分明是龙!
正待众人惊惧恐慌,大泽上忽有蒙蒙大雾升腾,如牛乳般泼洒弥漫,遮盖住整片大泽,不断往外扩散。
刘世勤愕然,他探出脑袋,抬头望天。
晴天朗日,正午时刻,分明是好到不能再好的天气。
为何前有大浪,后有大雾?
泽上,大浪与浓雾相撞,激得浓雾升腾翻滚,但也仅此而已,转瞬间大浪便被浓雾覆盖,好似泥牛入海。
水下。
大蛇的浩瀚威压如山岳倾倒,层层激涌,沿路为梁渠金目控制的小鱼纷纷碎裂成血沫,与湖水混杂,再无痕迹。
龙人紧绷住浑身肌肉,心底涌现出莫大恐惧。
这是面对强大生物无法抑制的本能!
唯独梁渠统御的一众水兽没有太多异常,不能动松开奄奄一息的精怪大蛇,头顶双角绽放青光,编制起神木烙印。
面对来势汹汹,远在十数里开外,携大浪狂袭而来的大蛇,梁渠金目熊熊,激发渊木长弓,涡窍打开,一道水枪浮现。
罡风流转,数米高的盘身天龙浮现,鳞片层层开合,长须飘动间,为水枪附上一抹青光。
其后缕缕暗蓝电芒闪烁,湛白水枪的枪头蜕变为蜡黄。
渊木弓上血痕弥漫,弓弦炸响,一道白芒飞蹿,连一旁的龙人兄弟都察觉到莫大危险。
水枪在水下完全没有任何水阻,眨眼便至,然而这威力绝强的一箭,大蛇竟不闪不避,迎头撞上!
轰!
狂暴水流如鞭子般抽打水底,这一击水枪竟是擦着鳞片滑出,金目之中,仅仅留下一道淡淡划痕!
龙平江暗道不妙,蛇妖比想象的还要强!
大人,我们赶紧跑吧!
他知道梁渠有一招能够在水中纵跃,速度之快,匪夷所思,用来逃跑绝对没问题,蛇妖拍马也赶不上,不然早就以死相谏。
奈何梁渠恍若未闻,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对付蛇妖,浑身筋骨连珠炮似的炸响,水枪接连浮现,箭出连环。
一时之间,水下闷响一片,大片的箭雨如鱼群出巢,铺天盖地。
已然逼近至三里内的蛇妖不得不合拢眼睑,凶戾的蛇脸上暴怒更甚。
箭矢滚滚如潮,纵然没有伤害,也如蚂蚁撕咬般惹得不快!
可就在蛇妖闭目,遮挡弱点的刹那,梁渠小臂一晃,往渊木弓上搭上一根极为短粗的实箭,混杂于无数水枪中一并射出!
大蛇心中闪过一丝悸怖。
它猛然睁眼,短矛临头,再想避让已然不及!
激流猛然擦过仓皇扭动的狰狞蛇头,一击砸中腰间。
爆裂矛层层开裂,骇人气息如鲜花绽放。
轰!
白球乍现,狂暴水流扑面。
龙人挺身下沉,死死扒住河底淤泥。
江面上,为大雾笼罩,什么都看不清水面胀起山包,待积蓄至顶点时,火山喷发般轰然炸裂!
千吨水流溃散奔涌。
粘稠的浓雾鼓出一个直径数百米的巨大泡泡,又似被不知名的存在一针戳破,短暂暴露出波涛汹涌的江面。
然而几乎不分先后,第二个泡泡鼓起!
爆裂矛有两根,可能用出来的机会只有一次!
梁渠果断乘胜追击!
龙平江头一回见识到爆裂矛的非凡威力,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随身携带的两根短矛威力如此惊人,一时间怔怔无言。
龙平河不禁发问。
死了吗?
然等待他的不是回答,而是狂暴凶猛的水流!
大蛇闯入感知圈的瞬间,梁渠念头瞬动,涡流裹挟住龙人水兽,向两边暴力拉开。
一颗巨大到恐怖的狰狞蛇头从乱流中探出,扑空之余带起大片白沫!
被涡流远远抛飞的龙人回头观察,大喜过望。
原先赶山驱海般的大蛇气息下降了一大截,整个腰腹右侧鳞片全部消失,犹如生生挖去大片血肉,距离暴露内脏只差一层血膜!
短矛效果竟然如此之好!
可如此一来,无疑彻底激怒蛇妖,一双暗黄蛇瞳弥漫血丝,死死盯住罪魁祸首。
梁渠长枪一卷,没有废话,当头既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