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康娜打开书包,将纸笔递给了卡伦。
卡伦开始在上面描摹先前从凯文那里看到的画面,他的画技并不好,但只是单纯地拓印的话,难度倒不大,毕竟也曾被熏陶过。
而且,本就不用画得太精细,只需要将那些关键因素给画出来即可,他相信执鞭人和大祭祀他们,肯定能看懂的。
普洱在旁边说道:可是,要塞里的人,看得没这么清晰的,卡伦。
要塞里的所有人,看到的只是模糊的人影和树影,真正能穿透时间看见真相的,只有凯文。
卡伦把这么清晰的内容画出来,很可能会因此受到怀疑,如果后续被调查的话。
当然,也有可能不会被怀疑,毕竟卡伦掌握着调查体系,但风险依旧是极大的。
卡伦无所谓地摇摇头,说道:这件事太重大了,顾不得这些了。
无论如何,都必须要让大祭祀他们知道真相,这样才能提前采取行动。
秩序神教是守护这个世界的网,哪里将出现破口,就要进行缝补,现在破口已经出现了,不及时处理,很可能会被撕开成巨大的破面,导致全网崩溃。
现在,只能期待大祭祀能保持着他一贯的政治态度,对神……坚决反对。
很快,画完了,卡伦将画纸卷起来,放入自己袖口。
他的大脑,在此时也终于冷静下来,开始有余力做具体思考。
如果奥古雷夫的回归,依托的是生命之树……那如果将生命神教灭掉,肯定会对那两尊生命主神以及那棵大树,产生重大影响的吧?
说不定,就能因此阻拦住这批次的回归。
凯文闻言,马上端坐在座位上,向着卡伦恭敬地弯下腰,如同一名骑士正在赞美着自己所效忠的领主:
汪。
卡伦默不作声,只是看向车窗外,估算着到达教廷的时间。
这让凯文显得有些尴尬,虽然是赞美的马屁,可被汪浓缩后,就显得有些空洞,终究还是得说出来才能起到效果。
所以,凯文用尾巴扫了扫坐在自己身侧正专心吃着香瓜的小康娜。
小康娜扭头看了看凯文,然后快速将嘴里的瓜咽了下去,用很虔诚的语气和极其专业的神情,赞美道:
唔,伟大睿智的您,目光早已穿透了时间的限制与命运的阻隔,提前为秩序抽好了书签。
卡伦没反应,反倒是坐在卡伦肩膀上的普洱被逗笑了,笑骂道:
你在哪里学的这些?
我模仿的是阿尔弗雷德叔叔。
嗯?
不,是收音机妖精叔叔,不,是收音机妖精,没有叔叔。
不是,我的意思是,看来你的作业还不够多,居然还有时间去学表演艺术。
小康娜:……
普洱扭头,看向卡伦,关心地问道:如果大祭祀真的如我们所知的那样,对神是无比厌恶且排斥的,但我们这次提前让小康娜送水果,再给黛那小姐的抽签暗示,会不会引起大祭祀的怀疑?
你的那幅画是故意画出来的,可这个,我们真的是巧合,谁叫达利温罗种的水果那么好吃。
卡伦回答道:所以,我会先单独汇报给执鞭人。
汇报给执鞭人?
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结合过去这段时间他对我的特殊态度和待遇,我有种预感……
什么预感喵?
执鞭人会非常理解我的同时,再帮我掩藏好这一切。
如果执鞭人愿意的话,他不仅能掩盖掉抽签的巧合,还能把自己手里这幅画的细节问题,也一并掩盖掉了。
因为,他是大祭祀的耳目,他有这个条件,更有这个能力。
就是这动机,卡伦一直没想清楚,他像是看出了自己的身份,可如果真看清楚了,他又绝不会是这种态度。
普洱感慨道:我们的执鞭人,他真的是一个好上司啊。
是的。
希望他长寿喵。
……
一位慵懒的贵妇正躺在床上吃着葡萄,在她身侧,蹲着一个中年男子,正在为她洗着其它水果。
贵妇是希米丽斯,曾在心海庄园里和卡伦见过,她是达利温罗的后妈;
那位蹲坐着的男子,则是格利哈尔,达利温罗的生父,是达利温罗最想念的人。
因为在沙漠战场上,格利哈尔家族的私兵军团在卡伦的打击下,损失惨重,近乎全军覆没,这导致本就在自己妻子面前很没有地位的格利哈尔,变得更没有地位了。
床榻对面,两位画家正在画着画。
格利哈尔小心翼翼地对自己的妻子说道:亲爱的,我觉得我们可以换一个姿势,否则在画中,我会像是伺候你的仆人,而不是你的丈夫。
希米丽斯将葡萄籽吐到格利哈尔手中,笑道:你现在和仆人,又有什么区别?
在外人面前,总归是需要注意一点形象的。
行了,没有和你离婚重新选择联姻对象,已经是给你最大的面子了,
好吧,但我还是觉得,请壁神教余孽来画画,是一件很不祥的事。
运气好,下面人抓来的,放着也是放着,不如用来玩玩。
是的,亲爱的,你说的是。格利哈尔看向下方两位画师,警告道,听着,画得好还能留着你们,画得不好,你们就去当肥料吧。
忽然间,希米丽斯猛地从床榻上坐起。
亲爱的,你怎么了?
生命之园发生异动,可能会有新的神谕降临,我要去看看。
我陪着你一起去。
希米丽斯和格利哈尔离开了卧室,原地,只剩下了两名画师。
贝德先生叹了口气,说道:我说过,我们应该离生命神教的人远一点,他们真的一点都不尊重生命。
皮亚杰没做声,依旧对着画板安静地画画。
喂,我说,记得把那男的画得好一点,千万别真画得跪在那里。
那位女士其实不在意我们,可那位男士,心眼肯定是不大的,他就像是一条发了情的公狗,脾气十分暴躁,我坐得这么远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那股躁动气味。
我都怀疑他是否在这屋子里的每个房梁柱子下面都撒了尿,做过了标记。
皮亚杰还是不回话。
贝德先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起身离开座位走到皮亚杰身后。
他看见了皮亚杰的画,画的背景是一棵大树,这很正常,生命之树是生命神教的图腾,在生命神教的传教区域,类似的背景图案随处可见。
只不过,皮亚杰这幅画里,这棵树的形象一点都不美好祥和,反而显得很阴森。
格利哈尔也终于按照要求,不是跪着的……但他是被吊着的。
一个个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被挂在这棵树上,每个人的容貌都很清晰,整体画面感十分诡异。
贝德深吸一口气,很庆幸,那两位生命神教的大人物因为有事出去了,所以没能看见这幅作品,待会儿自己得把这幅画给收走,用自己的那副恩爱中带着上下级气息的画去交差,否则,自己二人真的要去当肥料了。
不过,贝德先生还是饶有兴趣地问道:
这些个人是谁?
皮亚杰茫然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还画得这么细腻真实?
皮亚杰摇了摇头,
说道:
我只知道,他们要整整齐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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