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安德森下意识地想要训斥自己的孙女为什么不下来和家族里的人一起迎接卡伦部长,他觉得这样很不尊重!
然后,老安德森在心里先给自己抽了一个巴掌,自己是不是脑子有病,去教人家小两口去互相尊重,他们这样不好么!
奥菲莉娅也下了车,她的出现,让周围的艾伦家人有些意外,大家纷纷向公主殿下问好。
奥菲莉娅按照礼仪和他们见礼,更是对老安德森表现得很尊重,这是老安德森以前所没享受过的待遇。
卡伦和奥菲莉娅一起走进古堡,上楼,在来到尤妮丝的卧室时,门口的女仆全部都自动退下。
推开门进去,尤妮丝正在摆放着点心,转身回头,先对卡伦笑着说道:
回来啦。
嗯,回来了。
明明还没真的结婚,但交流对话却像是结婚许久。
尤妮丝主动走向奥菲莉娅,抓着奥菲莉娅的手:我有好几件样衣已经做出来了,明天我们一起来看。
我也带来了我的设计,行,我先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好好交流。
主动跟过来打招呼,和主动退让出空间,这并不矛盾。
奥菲莉娅走了出去。
卧室里,就只剩下卡伦和尤妮丝。
卡伦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尤妮丝递过来一杯冰水,然后顺势走到沙发后面,手指轻轻按捏卡伦的头。
你这次,好像不是受了伤才回来的。
是我想回来了。卡伦抓住尤妮丝的一只手。
尤妮丝轻轻靠了过来,双臂温柔地搂着卡伦的脖子,让自己的脸和卡伦贴在一起。
我也想你了。
有多想?
不知道,因为没有参照物。
呵呵。
听爷爷说,你又升职了。
嗯。
那肯定很辛苦吧。
还好,不算辛苦,现在的条件比以前要好多了,身边也有了不少可以得力的帮手。
肯定还是辛苦的。
下一句话,尤妮丝没有说,但卡伦懂,因为自己每次回来,要么是深度疲惫了要么就是重伤状态。
他是把艾伦庄园,当作自己的休息室了。
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卡伦,你什么时候累了,伤了,我都会在这里等着你。
卡伦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不需要多说话了,两个人就很安静地拥抱在一起。
没有情欲的宣泄,也没有伦理的喧嚣,尤妮丝知道,这时候的安和才是他所需要的,而卡伦也在静静地享受着。
过了许久,卡伦睁开眼,看着正柔顺地靠在自己身上的女孩,很是自然地轻轻伸手拨开她的头发,让她被发丝遮蔽的脸完全展露在自己面前。
很想说抱歉,可抱歉的话语一直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现实客观原因是有的,自己的身份,爷爷的苏醒,拉斯玛的期限,一切的一切,都迫使自己必须要在短时间内去做出很多很多的事情。
但真正的主观原因是,自己的灵魂,在和她相遇时,就已经跳过了属于年轻男女热恋的环节。
没有粘合在一起不分你我不愿分开,没有吵架哭闹分分合合,没有情绪和方向上的变化与磕绊,甚至两个人在一起,好像都未曾对着月亮畅想描述过属于未来的蓝图。
那些幼稚的、激情的、浪漫的、后悔的、哭的笑的闹的喊的等等种种,都只是浅尝了一小口,更像是一种敷衍。
是自己想敷衍,而她在配合自己敷衍。
在这段感情中,自己总是以自己最舒服的方式躺着,明明心里很清楚,这样做不对,可就是一直故意忽视,或者说,不愿意去改变,这是一种自私。
正确的、理性的、平等的感情,应该是双方共同付出与经营,而不是单方面的舒适享受。
两人目光交汇了一段时间,尤妮丝的手放在卡伦的胸膛上,开口道:卡伦,其实,从一开始和你见面认识时,我就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虽然那时候,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也有可能,现在我对喜欢的定义也是错的。
卡伦心里有些惊讶,她居然读懂了自己的目光和自己内心的想法。
但我可以确定的是,和你在一起,我很舒服。尤妮丝微微抬起头,下巴抵在了卡伦胸口上,两个人面对面,我也曾幻想过所谓的爱情究竟是什么样的,好像,和我们的经历有些不一样。
是不一样……
卡伦,不是所有被错过的东西,都是可惜的,因为它们可能就不会存在于我的生活,存在于我的人生中,如果没有遇见你,我现在应该过得很不快乐吧。
如果没有茵默莱斯家的选定,如果自己没有来到艾伦庄园,艾伦家族,注定会衰落下去,甚至,现在已经完全破败掉了。
而拥有家族信仰体系的家族一旦衰败,那它余下族人会变得十分凄惨,普洱曾形容过……配种的猪猡。
我从很早就清楚,我的婚姻,我的命运,都必然会和家族绑定在一起,有些东西,我也从未觉得自己可以去拥有。尤妮丝抿了抿嘴唇,思索道,而且,我也过早得认为,那些,会有些幼稚。
尤妮丝……
我现在很自由啊,因为你的关系,家族转危为安,也是因为你的关系,我虽然还住在庄园里,但我却是这个庄园最不受约束的一个。
我不用再被安排,我可以在我自己的时间里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连爷爷都不会对我做出什么具体要求呢。
我可以看书,我可以骑马,我可以设计我想象中的衣服,以前,这些也都可以做,但却没有这份真正的轻松心情,现在我正拥有着。
而且,有些时候忽然想起你,我心里也会觉得很幸福,我期待着你下一次回来,我期待着与你见面,我期待着这样和你贴在一起。
卡伦,我没有能力在其他方面可以帮助到你,但你每次回来,我都能感受到,在这个时候,你需要我,我正在被需要。
我很满足。
尤妮丝主动上前,在卡伦脸上轻轻吻了一下,又重新让自己的侧脸枕在卡伦的胸口,任由卡伦的手搂住她的肩膀。
我想说的是,我们从未彼此亏欠,我们两个人,其实都很享受这样的相处方式,如果有一天我们谁倦怠了,或者说想要换一种相处方式,那都不要埋藏在心底,要主动说出来,好不好?
好。
嗯。
卡伦再次闭上眼,这一刻,他完全卸下了一切心理负担。
又享受了一段时间的静谧氛围后,卡伦开口问道:你和奥菲莉娅设计的是什么服饰?
你想看么,我拿给你看。
好的。
尤妮丝起身离开沙发,前往自己的书房,或者说是她的工作间,很快,她就提着几件衣服出来。
很典雅的衣服,以卡伦的眼光来看,哪怕是过去一百年,这种款式的衣服也不会过时。
她是真的在认真做着自己喜欢的事,而且,她真的很有天赋。
怎么样?
很好看,我觉得很好。
我可以换上它们,你再帮我看一下,提一点意见,我对你的审美,一直很有信心。
当然,你永远可以相信我的审美,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抗拒家庭包办婚姻,是我的审美让我改变了我的看法。
呵呵。
度过了或者叫已经享受过了最开始那段的安静后,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开始逐渐转向活泼。
就是,我原本以为……
原本以为什么?
原本以为我能看到新的丝袜款式,或者,那种衣服的款式。
尤妮丝身体前倾,手指在卡伦下唇轻轻一点,问道:情趣的?
嗯。卡伦很坦诚。
尤妮丝轻咬自己的嘴唇,沉吟了一下,说道:有的。
有多少款?
这要看你这次要在家里待多少天了。
呵呵呵。
这时,窗外被车灯扫过。
卡伦站起身,走到窗户边,看见阿尔弗雷德的车开进了庄园。
尤妮丝也收起了先前的神态,走过来问道:我去吩咐厨房准备夜宵?
嗯,好的,不过不用太着急。
可以吩咐厨房准备得高档一些,有些时候,高档的食物味道不见得多好,但肯定会更耗费时间。
可以。
尤妮丝走出了卧室。
院子里,阿尔弗雷德下了车,他抬起头,看向窗户方向,不管在哪里,忠诚的阿福总能第一时间感应到自家少爷的存在。
在阿尔弗雷德身后,站着维克和莱昂。
阿尔弗雷德面朝卡伦所在的方向,单膝跪下,右手置于自己的胸前,这是在做最后的请示。
维克学着阿尔弗雷德,也单膝跪下。
莱昂则傻傻地站在原地。
窗户后面,卡伦开口道:同意。
声音传不了这么远,但阿尔弗雷德心里已经响起。
他站起身,说道:跟我来。
维克和莱昂跟着阿尔弗雷德走到了演艺厅前,阿尔弗雷德拿出了阵法钥匙,开启了演艺厅外围的防御阵法,然后走了进去。
里面,是黑黢黢的长廊。
三个人,一前两后地走着。
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在认识少爷之前,我只是一个野生异魔,侥幸拥有一双不错的眼睛,以及一份可以消磨时间的工作。
如果不是遇到了少爷,我是永远都不可能有机会认识你们二位的,或者说,就算是在路上遇到了,我不敢多看你们一眼,你们也不屑多看我一眼。
但正是因为遇到了少爷,
现在的我,
拥有了一项神圣的使命。
长廊走到尽头后,三人走入了一个更宽敞的区域,但因为这里被布置着极为神秘的阵法,所以在没有能见度的情况下,他们两个也不清楚周围的环境到底是怎么样。
阿尔弗雷德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面向他们。
维克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压力,那是秘密带来的压力,莱昂在此时则已经失去了对自己心脏跳动的感知,甚至连尼奥部长是光明余孽的事,都被暂时抛于脑后。
我将向你们展示,什么才是真正的伟大;我将引领你们,走向一条新的正确道路。
阿尔弗雷德缓缓举起双臂,伴随着他这一动作,一层层的烛火,开始逐步燃起,无声之中,仿佛可以听到高亢的音律正在上扬。
墙壁上的巨大壁画,四周呈现出的12口棺材,以及脚下流转起来的阵法波纹……
一切的一切,都在将某一种氛围某一种情绪,推向真正的顶点!
啪!
阿尔弗雷德打了一个响指,最上方的巨大吊灯亮起,肃穆的光泽直接倾泻!
十二口棺材,发出了轻微的摩擦声,仿佛虚无之中:
在过去,在现在,和在未来,它们的主人似乎已经就位,十二道威严且忠诚的目光穿透了命运和时间的阻隔,凝聚在了中央。
维克只觉得在自己身边,站着十二尊巨人,他的身体开始颤栗;
莱昂则双手抱臂,想要逃,却不知道从哪里逃,他甚至想要跪坐下来,却又忘记了跪坐的姿势。
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在此时变得严肃且激昂,
他像是这个世上最高明的指挥家,正在将这一场音乐剧的大幕,徐徐升起。
你们会永远铭记这一天的,至死都不会忘记。
因为,自这一刻起,你们的人生,将彻底分为两截。
赞美……秩序!
维克和莱昂在此时仿佛像是溺水的人,找寻到了救命稻草,一同喊起了平日里他们最经常喊出的祷告词:
赞美秩序!
赞美秩序!
阿尔弗雷德露出微笑,
像是一个长者俯身看着两个稚嫩幼童,用充满慈爱的语气回应道:
秩序,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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