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模样,像极了我年轻时你回家不在我身边我坐在海边礁石上想……
唐丽夫人止住了话头。
我没听明白,你说我们的女儿在那个时候就有男朋友了?
嗯,应该是的,他们本来就打算在一起的,应该是属于就算你这个当父亲的不同意,她也会选择私奔的那种。
怎么可能!
你当初不就是打算放弃一切跟我走的么,再看看理查对费尔舍家那丫头,你们古曼家,真的是有这个传统。
如果那个当着自己面把自己佩刀送给那恶心的费尔舍家族的人不是自己的亲孙子,那么,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他应该已经变成肉酱了。
不是,不是,我想问的不是感情的事情,我相信卡伦是我女儿自愿生下来的,因为那个孩子身上没有戾气。
我想问的是你刚刚说的那个‘顺便’,那是什么地方,能随便进去还能顺便救人么?
唐丽夫人摊开了手:这个就更好解释了,你这个当父亲的做不到,并不意味着别人的父亲做不到呀。
我……
只不过人是救下来了,但因为那次特殊任务,他们两个人也被污染到了,那个人帮自己儿子和我们的女儿想尽各种办法去抑制他们的污染,可最终还是没能拯救他们。
但是,他给予了他们一段美好的时光,我们应该欣慰,因为我们可以确定,我们的女儿,她开开心心地和自己喜欢的男人结婚了,而且诞下了自己的儿子,她亲眼见到过自己的儿子学会走路。
在人生的最后阶段,我们的女儿,她过得很幸福;
而且,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的丈夫,是和她一起结束的,他们不会孤单,永远都不会。
可是为什么……不对家里说一声?
你调查过那次特殊任务,你应该清楚,那次任务到底是什么级别,里面隐藏着什么秘密,这个秘密,即使是在神殿里,也是最高层的那一批人才能有资格知道的,不是么?
在调查那件事时,你遭遇到了怎样的阻拦,甚至还有警告,你难道都忘记了么?
不对家里说,是怕给家里带来灾祸,她是想家的,但她的思念,化作了对我们这个家的保护。
而且,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那个人都没办法解决的污染,这件事……必然涉及到了最高隐秘,很可能,和神有关。
德隆抿了抿嘴唇,然后咽了一口唾沫。
然后,他终于问出了一个极为关键的问题:
那个,救出我们女儿的人,是谁?
到底是谁,能从那个地方救人出来,而且一救就是两个人;
到底是谁,能在那种级别污染下,还能为感染者续命;
又到底是谁……敢隐瞒这样一个巨大秘密,而不担心被发现?
唐丽夫人轻轻拍了拍手,很随意地回答道:那个人你也认识,是狄斯。
德隆的整张脸再度变得僵硬起来,这一次,他终于勇敢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自己妻子……的鞋面:
所以,卡伦他姓……
茵默莱斯。
……
客厅内,解决了自己面前难题的达克审判官心情大好;
有些人是绞尽脑汁地想要走裙带关系,但这对于达克审判官来说,除非必要,他真的很不想求到古曼家。
很多同僚都因为自己有一个述法官妻子、为自己有古曼家这样的丈人靠山而感到羡慕,但其中的苦涩和压力,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多么希望自己的妻子其他的不要变,只是一个小小的神仆,甚至,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觉得自己在审判所里,和手下那些个下属小神仆每天忙着工作或者聊天挺开心挺幸福的,而每次来古曼家都和上刑场一样。
只不过这种话,他只能深埋在心里,是不能对别人说的,哪怕是自己的妻子;
甚至每次在心底泛起这样的念头,他都会产生一种深深的道德负罪感,因为自己那优秀且家庭出身非常好的妻子,已经为了自己这个窝囊废丈夫的自尊心付出很多了!
作为妻子,她都没有嫌弃过自己,自己凭什么还要矫情?
所以作为回报,他从不会找借口推却不来古曼家,节假日该来的,他都会来,哪怕他知道,饭桌上……自己是最没存在感的一个;
但他依旧会一次次主动说话,为了自己的妻子来努力活跃一下家庭氛围,即使自己看起来很蠢,像是一个笑话。
理查主动和自己的姑父聊天,两个人一起聊着工作上的事情,埋怨着工作上的麻烦,这让达克审判官感觉很受用,因为按照现在的层次来划分,已经当上现如今秩序之鞭办公室主任的自己这个侄子,其实地位已经比自己高了。
但这种聊天,可以让自己有种很深的参与感,自己的侄子居然愿意听取自己的工作经验分享。
卡伦则坐在沙发的另一边,拿起报纸开始翻阅,他没有参加聊天,因为他的参与会破坏氛围。
艾森先生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杯水。
理查下意识地起身想要去接,他正好口渴了,而且这突如其来的父爱关怀,让他心里有些感动。
但艾森先生直接错过了他;
见状,达克审判官站起身,他和艾森同辈,嘴里说道:你真的是太客气了……
但这杯水没落在达克手里,而是被艾森放在了卡伦面前。
达克见到这一幕,也觉得十分很正常;
看来,自己这位大舅哥的病情,真的好了,而且是很好的样子。
谢谢。卡伦伸手去拿杯子,却看见艾森先生又拿出一个小杯子,将里面的冰块倒了进去。
你喜欢喝冰水。
嗯,谢谢。
卡伦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嗯,能让患有严重社交恐惧症的艾森先生做到这一步,大概只有舅舅对外甥那浓郁的感情了。
这时,唐丽夫人从地下室走了出来,对卡伦喊道:卡伦啊,老东西喊你下去一趟,有事要和你说。
好的,奶奶。
卡伦放下水杯,站起身,然后开始整理自己身上的神袍。
整理好后,卡伦向地下室楼梯走去,途中唐丽夫人站在那里,小声道:老东西自己也在忙着洗脸。
呵呵。卡伦露出了笑容。
唐丽夫人露出了慈祥的笑容,说道:辛苦你了。
她知道,他是不愿意这种麻烦的,很大一部分,还是看在她的面子上。
毕竟,谁愿意没事做去认一个外公,尤其是这个外公不仅没怎么帮上自己反而需要自己去帮,且没有一天的养育之恩。
所以,卡伦能愿意去演戏,她很感动。
卡伦下了楼梯,走进了工作室。
工作室办公桌后面,德隆一本正经地坐在书桌后面,头发湿漉漉。
德隆站起身,但没站稳,身子一个前倾,只能双手撑着桌面才让自己没有一下子整个人趴桌子上。
他马上重新站起,一只手扶着桌子,另一只手指向卡伦,又收了回来,又想去招手,结果又收了回来:
你……
我……
那个……
心思缜密的阵法师,在此时,像是勒马尔陶艺馆里做出的残次品傀儡,肢体动作和语言思维都显得是那么的不协调。
卡伦倒是能理解德隆的情绪,这个时候,再多的言语都比不上实际上的一个简单行动,他摊开了手掌,掌心中,一枚精致的魔方浮现而出,带着一种优雅韵律美开始旋转。
德隆眼睛里露出了激动的神采,脸上浮现出了惊喜的笑容。
终于,他不再卡壳了,张开自己的双手,对着卡伦大声喊道:
卡伦,你是我外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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