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有些累,先回房间休息,明早要忙,你们也早点休息。
好的,父亲。
好的,爷爷。
狄斯起身离开餐桌,走上三楼。
米娜,你带着伦特先陪我到下面来布置一下帘子,哦,再把克丽丝也喊来一起。
好的,母亲。
玛丽婶婶又看向卡伦,问道:
我的大厨侄子,需要为您提前采购一些食材么?
不需要了,婶婶,厨房里有很多,够用了。
那我就期待明天的午餐了。
玛丽婶婶带着米娜他们下了楼,虽说明早保尔与罗恩会过来布置哀悼会场所,但今晚她需要把一些基础的物件儿归整起来。
卡伦吃好了,开始收盘子。
这时,二楼叔叔婶婶的房间门被从里面推开。
卡伦,卡伦。
梅森叔叔?卡伦循声望过去。
还有吃的么?梅森叔叔问道。
还有几个馅儿饼。
好的,好的,给我,给我。
卡伦将盛着馅儿饼的盘子端送到房间门口,梅森叔叔穿着睡衣,接过盘子,马上就拿起一个馅儿饼咬了一大口,狼吞虎咽的样子显然是饿狠了。
叔叔,你这是……
梅森叔叔有些无奈道:走路时摔了一跤,屁股现在还疼得很,也不知道伤到骨头没,我先躺躺,不会耽搁明天家里的工作。
那叔叔你真是太不小心了。
嗨,一家人要想运气好,总得有一个运气不好的来承担所有,只要你们健健康康的,我乐意。
虽然知道梅森叔叔这是在放屁,
但卡伦还是给予了礼貌且感动的微笑。
端着盘子的梅森叔叔一瘸一拐地走回卧室,同时不忘吩咐卡伦:
门带上。
好的,叔叔。
卡伦带上了门,结合上午梅森叔叔的反应来看,卡伦猜测,叔叔应该是被他爸爸打了。
嗯,
这很正常,不是么?
虽然叔叔孩子都这么大了,被自己爸爸打,也没什么让人无法理解的,毕竟狄斯今天差点还亲手结果了自己的亲孙子。
习惯性伸出右手,抓了抓右眼前方的位置,这是上辈子的习惯,结果抓了个寂寞;
卡伦视力很好,不用戴眼镜。
卡伦自嘲道:
孙子……
紧接着,
又加重了语气:
孙贼。
……
卡伦没下去帮忙,收拾好餐盘后,他就洗洗睡了。
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次次,又醒来一次次,每次睡眠都只有半个小时。
一直磨磨蹭蹭到深夜,卡伦的睡意反而被磨没了。
他看了一眼对面弹簧床上睡着的堂弟伦特,
自从自己苏醒恢复后,原本和爷爷住一个屋的堂弟就马上搬回来和自己住了,可以想见,和爷爷睡一个屋给他带来的压力得有多大。
卡伦从床上坐起身,打开了小书桌的台灯,按照记忆,打开了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本书。
书名叫《钱,一种没有意义的东西》,是瑞蓝国,也就是卡伦所在国度一位金融大亨的自传。
卡伦翻动起书页,里面是一张张一百卢币面值的钞票。
这是上一个卡伦存的钱,他的零花钱还挺丰厚,卡伦把他们全部拿出,数了一下,是6000卢币。
现阶段,普通工人一个月的月薪差不多两千卢币出头的样子,效益好的工厂工人能拿到2500卢币的月薪;
家里的俩伙计保尔与罗恩则是3000卢币的月薪,保尔今天更是被加了工资,变成4000,毕竟搬运死人的活儿,工资肯定得高些。
所以,这6000卢币,差不多是一个普通工人三个月的工资,事实上,普通工人需要家庭生活开支,半年攒下来这么也够呛。
刚苏醒时,卡伦从记忆中检索到卡伦竟然一直盘算着要离家出走,他一直不喜欢这个家。
可是这6000卢币,是一笔不少的钱不假,但就算拿着这笔钱出去,他又能干什么?
‘卡伦’啊‘卡伦’,你为什么要辍学呢,你好歹给我留一个高中文凭啊。
不过转念一想,人家至少给自己留了一张小李子的脸,而且不是玩滋水枪的小李子;
自己似乎也没太多理由去抱怨卡伦。
现在,
自己继承了这个选择:
离家出走?
继续留在家?
卡伦脑海中不停地闪现这两个议题,但回想起白天的一幕幕,卡伦不禁有些怀疑,离家出走,会那么好离么?
这真不是小孩子揣一笔钱就坐上离家的火车那么简单的事,
而是牵扯到一种神秘,这神秘有些超出自己的既定世界观认知,
且,
神秘就在自己家里!
汪……汪……
楼下院子里,传来两声狗叫声。
先前应该也有,但卡伦并未留意。
将钱放回书里继续夹着,又将书放入抽屉,卡伦站起身,推开房间门,正好看见走道窗台上趴着的普洱。
这只家里的黑猫正以一种很拟人的姿态看着楼下院子里被流放的那只金毛;
仿佛是在炫耀,我在屋里而你则在屋外。
卡伦扫了一眼那条在院子里孤零零的金毛,晚上气温很低,他觉得金毛大概率不会被冻死,但一个早就习惯了陪伴于主人身边的宠物其实最无法忍受的还是孤独。
玛丽婶婶她们应该是没留意那条金毛,亦或者,懒得让它晚上待在屋子里,倒不如让它留屋外早上自己在院子里解决省得喊人去遛。
卡伦从三楼走到了一楼客厅,打开客厅的门,那只金毛马上吧嗒吧嗒地走了过来,不停地用脸蹭着卡伦睡裤。
弯下腰,伸手在金毛狗头上拍了拍,卡伦打算带金毛去二楼厨房找些吃的。
但刚走到楼梯口,
卡伦就听到自下面传来的一阵陌生男人的哭泣哽咽声。
在安静的夜晚,这个声音在此时显得无比清晰。
卡伦后退了两步,看了一眼通往地下室的坡道,试探性地向下走了两步,声音变得更清楚起来,你甚至可以脑补出一个老男人坐在角落里委屈到抽泣的画面。
但卡伦还是马上后退了出来,并未深入。
恐怖片里活不过三分钟的龙套,才喜欢这会儿因为那可笑的好奇心一个人去地下室。
卡伦没有尖叫,也没有喊人,而是上楼,来到了厨房。
他倒了一杯牛奶,把装着牛奶的杯子放在一个大碗里再倒入热水烫了一下;
又拿起两块面包,自己咬住一片后顺手将另一片丢在了金毛面前。
金毛低下头,嗅了嗅面包,又嫌弃地推开,不吃。
看来是喂过了。
卡伦捡起地上的面包,随后端着牛奶来到了三楼。
在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时,卡伦犹豫了一下,没有推开门进去,而是调头,来到了爷爷的卧室门口。
伸手,敲门;
哆哆……哆哆………
里面没反应。
正当卡伦准备继续敲门声,
却发现旁边专属于爷爷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穿着一身黑色睡袍的爷爷站在书房门口。
什么事?
给爷爷送杯热牛奶。
卡伦将装着热牛奶的杯子递给狄斯。
狄斯伸手接下了,当着卡伦的面喝了一口。
晚安,爷爷。
晚安。
狄斯关上了书房的门。
卡伦留意到,书房里的光亮有些摇摆,这意味着爷爷没开灯,而是……点着蜡烛。
在书房门口站了差不多三分钟的时间,
卡伦转身,没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径直下了楼梯,从三楼再次来到了一楼。
当他重新站在通往地下室的坡道口时,
那哭泣的声音,再度传来。
呵呵呵……
卡伦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然后双手十指交叉脚尖点地,做起了体育课前的热身,
好的,我现在来瞅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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