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内,王爷微微皱眉。
郑凡,我回来了。
我知道了。
我回来了。
我看见了。
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
你为什么不来抱抱我。
……郑凡。
…
军营内,有一处地方,现在哭声震天。
这里,正在治办着一场丧事,是乾国皇后娘娘的丧事。
赵牧勾和随行的使团成员负责安排,外围哭灵的那一群人,则是这次被掳掠过来,刚刚得到自由的乾国王公贵族。
棺木,是从附近找寻来的,前期的丧事治好后,皇后娘娘的遗体将被装入棺木中,送回上京。
事发突然,
只能一切从简,
且现在,还是在燕人军寨的地盘上。
燕人甲士忽然增添了不少,哭声一下子滞缓住了。
赵牧勾身披白布,看见平西王爷带着福王妃走了过来,主动上前,递送了两束香。
等看见王爷和福王妃走入放着皇后娘娘遗体的帐篷后,
外围的乾国王公贵族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而后以一种更大的声音哭喊起来。
帐篷内,除了摆放着皇后娘娘遗体的那张床,空无一人。
福王妃走到皇后娘娘遗体边,遗体已经被处理过了,换上了正装,同时脖颈处,还有一道浅浅很敷衍的淤青。
皇后遗体的其他位置,都涂脂抹粉,很重,唯独脖颈这里,没怎么擦,生怕被遮掩住似的。
娘娘她,是怎么死的?
福王妃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郑凡。
你说呢?
不是你动的手吧,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哪怕她是皇后,你也不会下令杀她的。
我没那么高尚。
顿了顿,
郑凡将手中的香,很是随意地丢在了遗体身上,也不怕皇后娘娘吃香火时会不会噎着了。
我什么也没做,也正是因为我什么也没做,所以,她死了。
乾人和我做了交易,他们在买卖上,加了一些添头,我知道意思是什么,我也同意了。
然后,
她就被自杀了。
福王妃没问乾人为什么要杀她,因为都是女人,也都是乾国身份尊贵的女人,她很清楚,也很明白。
一个破了国都被敌军抓走的皇后,
她居然还活着,
本身就是一种大罪过。
福王妃说道:
明明是男人没用,没能保护的了女人,让女人被外人掳走;
可笑的是,
到头来,
她的活着,竟然成了那些男人羞于启齿的事情,甚至,不惜让她早点死。
男人的面子,真的这般重要么?
你是在问我么?
是。
当然重要。
王爷的回答,很是直男,却又不能算错,毕竟,眼下是一个礼教的时代;
燕国的礼教没乾国严苛,但哪怕这句话,搁燕国,也是对的。
不过,
王爷又加了句话:
得是能保护好自己女人的基础上。
福王妃伸手,帮皇后整理了一下头冠,
道;
你没碰过她。
这么笃定?
如果你碰过她,她就不会死了。
福王妃侧过脸,看着郑凡,嫣然一笑,
在乾国,很多文人曾写过关于你的故事,你对那些王太后,皇太后,林林种种。
郑凡说道;有些夸张了,但可能他们自己都并不知道,并非是空穴来风。
豆腐,是吃了不少的。
他们应该未曾想到,他们编排的这些故事,最终却害死了他们的皇后娘娘。
因为编排了太多平西王和那些王太后不可不说的故事,平西王好尊贵人妻之名,早就广为流传,所以皇后娘娘落入平西王手中后,怎可能幸免?
到时候,编排的其他国家太后、皇后,直接把角色换成自家皇后娘娘就可以了,可这,调侃别人时,没事儿,还饶有趣味,落在自己身上时,就是奇耻大辱了。
这和我无关,哪怕领军的不是我,换做其他一个将领;
一个被外军掳掠走的国母,她到底有没有被侮辱,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的国人,在心里,已经认为她被脏了。
但归根究底,他们还是想要为自己的面子,为自己的无用,为自己的废物,找寻到一个借口,这个借口,就是她的死,可以将他们脸上的羞辱,转化为一种悲壮,一种,可笑的同仇敌忾。
福王妃站起身,依靠到了郑凡的胸膛。
当其准备将手搭过来时,
王爷后退了半步,
道;
你的手,刚碰过死人。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
堂堂大乾皇后娘娘的遗体,在平西王眼里,也只是一个死人罢了。
我们的王爷,还会忌讳死人?
谁知道你的手,待会儿会摸到哪里去。
是妾身疏忽了呢。
看好了么,外头的那帮孝子贤孙,嗓子快哭哑了。
福王妃又看向躺在那里的皇后娘娘,
道:
乾国的男人,用更多的东西,换来她的死。
我的男人,用一众王公贵族,换我回来。
王爷,
我算不算是你用嫁妆换回来的?
你是不是发烧了?
我不管,我就是这般认为的。
我没功夫搭理这些,我很闲。
嗯?
我怕麻烦。
王爷,陪我去洗手好么?就,再陪我多待一会儿。
…
王爷和福王妃走了出来,
一众王公贵族终于停歇了下来。
随后,
王爷走入了福王府所在的帐篷内。
福王妃洗了手,坐在王爷身边。
赵元年并不在这里,他已经重新当起这军中的文书了,这位福王,对做实事的热情,确实很令人惊愕。
一女子端着一壶茶走了进来,是那位磨盘侧妃。
福王妃根本就不顾忌自己的儿媳妇也在这里,整个人依靠在王爷肩膀上。
磨盘侧妃开始倒茶,
福王妃则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对了,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她起身,走向柜子的位置,却在中途,自自己手腕中解下一串银线,很是自然地转身,双手抓着银线的两端,直接套住了那位侧妃的脖颈。
银线很细,也很锋锐,直接嵌入到侧妃的脖颈血肉之中。
侧妃面露惊恐之色,开始挣扎;
而福王妃,则是紧咬着牙,用力向后拉着。
侧妃目露狠厉之色,她身上没有气血反应,但很显然,她精通一些招数,在这种情况下,她开始了应激反应。
她转身,单手继续抓着丝线,另一只手去抓向福王妃的手腕。
就在这时,
坐在那里的平西王爷出手了,
毫不犹豫地一手掐住那位侧妃的脖颈,将其整个人掀翻在了地上。
虽说王爷平日里谨小慎微习惯了,但不管怎么样,他本身也是个五品高手。
来人!
外头,陈仙霸等人这才进来了。
看押下去。
王爷收回手,侧妃被陈仙霸等人架住,拖了出去。
福王妃拿出一条手绢,按住自己双手掌心同样被丝线划出的伤口,鲜血还是在流。
王爷应该知道,银甲卫喜欢给大臣家里发媳妇。
郑凡扭头,看着福王妃正在滴着血的手,
道;
下毒就好了,何必亲自动手。
福王妃摇摇头,道:我不会下毒的。
为何?
因为自始至终,经我手的茶和吃食,你从未入嘴过。
我不想,
以后也是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