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郑凡是个政客,
如果郑凡是个军阀,
如果这几个身份,再纯粹一些,
也就这样了。
可偏偏,
骨子里的矫情,没办法让自己这般心安理得下去。
李富胜死了啊!
自己哪里能借着李富胜战死为借口,跑这里溜达一圈,就为了赚取这点所谓的人望?
这事儿不地道,也没格局。
薛三、樊力、阿铭,三人就这般看着自家主上不停地沉思着,
时而点头,
时而摇头,
时而凝重,
时而舒展;
既然大家伙不知道该怎么帮着主上进行商议,那行,
大家就很默契地,
跟着主上的表情,一起变化着表情。
主上点头时,
大家都若有所悟地点头;
主上摇头时,
大家都做出叹息的表情;
主上眉头舒展时,
大家都做出啊的口型。
樊力没拿捏好,
喊了出来:
啊~
……全场。
怎么了?
郑凡被从思绪之中拉出,看着樊力。
樊力:啊?
呵。
郑凡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对薛三道:把宜山伯,再给我叫回来。
是,主上。
阿铭,地图给我铺开。
是。
阿力。
在。
接着叫,提神。
啊~啊~
刚刚出去没多久的陈阳再度被喊了回来,脚刚踏进来,在听到樊力的叫声后,全身上下忍不住起了一遍鸡皮疙瘩,像是大夏天被忽然浇上了一盆冷水;
停。
樊力结束了。
王爷!
陈阳向郑凡行礼。
郑凡起身,从椅子上走了下来,道:
宜山伯,本王不甘心,还是不甘心,就这般把兵马拉出来打了一通草谷,结果什么事儿都没干成,等回去后,再听到百姓吹嘘是靠我威名吓退的乾楚兵马,本王脸红呐。
陈阳马上摇头道:
哪个不开眼的龟孙敢说这种话,被我听到了,我第一个砍了他脑袋!
樊力默默地举起了斧头,
喊道:
好嘞!
……陈阳。
郑凡目光看了过来,
樊力又默默地将斧头收回。
王爷,末将先前因心里憋着火,脑子就有些不清醒,这两日,脑子清醒了下来,再纵观全局,才发现王爷的难处。
梁地,好比一座洼池。
正好位于我燕国和乾楚之间;
梁地的乾楚联军,如同这洼池里的鱼和王八,咱们就站在池塘边,等着抓他们熬汤。
可问题是,南门关内,已经没有援军了,也极为空虚。
咱们是站在池塘边,可要是真一门心思地弯腰下去想要捞鱼,背后,可能会被乾人亦或者楚人踹上一脚,将自己也砸进去。
哪怕没淹死,但就是摔断了胳膊断了腿儿,咱们也是大亏。
他们家底子厚,养得起来,可我大燕现如今……
郑凡瞥了陈阳一眼,
道:
你要是早能有这种大局观,该多好。
陈阳闻言,叹了口气,点点头,道:不历事儿,哪能看得通透,还是被老王爷给惯坏了,老王爷在时,咱也习惯了他王旗所向,直接冲杀便是,根本就不用去理会那些弯弯绕绕有的没的。
郑凡微微颔首,他自己当初又何尝不是呢。
乾楚联军,就在梁地,燕人,在外围,如同两个人在玩击剑,互相试探。
燕军想要速战速决,打出战果,乾楚联军则想着稳妥为主,同时期望燕军冒进,一旦被他们抓住机会,必然会顺势反黏住燕军。
梁地只要陷入僵持,大决战,必不可免地会展开,因为乾楚都不会甘心自家的精锐,就这般葬送在梁地。
那时,乾楚的其他援军和辎重,将不停地从国内运出向梁地,燕军等同是被夹击了。
速战速决,也将变成一场呆仗闷仗,也就是李富胜那一场的扩大版。
如果老田在这里,
如果这场仗是老田做主帅,
他,
会怎么做?
王爷?
陈阳见郑凡又开始陷入沉思,忍不住出声提醒了一下。
郑凡问道:老陈,你甘心么?
就打了个赵军,怎可能甘心!
是啊。
郑凡舔了舔嘴唇,
手指着地上铺着的地图,
对陈阳道:
当年,本王是在李富胜军中,随其一路南进,打到了上京城下,另有一路,是李豹。
而你,
应该是和老王爷在一起,从乾国借道,转向东行,最后入南门关开晋。
是的,王爷。
来,给本王在这张地图上,将当年老王爷借道行军的路线,
给本王,
再画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