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反问得,正气凛然。
姬成玦笑了笑,
道:
那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的,别听她的,咱是爷们儿,生于这天地间,总不能连自己的名字和出身都证明不了吧。
我这也不是激你,
你自己看着办,
说白了,
你是世子,我是皇子,
但你才当了几天的世子?
我可是当了小半辈子的皇子。
说白了,
自个儿要是没点儿胆魄没点手段和狠劲儿,
光靠这身皮,
底下人也不会真的拿你当回事儿的。
在外人看来,
大燕的六皇子和镇北王府的世子,是在极为亲热的寒暄。
但随即,
令众人意外的一幕出现了。
六皇子回头,上了马车,紧接着,世子也上了马车,六皇子还伸手拉了一把世子,随后,二人都进入了车里。
张公公小跑着过来,
对郡主禀报道:
郡主殿下,我家主子和世子殿下脾气相投,一见如故,邀请世子殿下回王府小住两日,世子殿下已经答应了。
郡主笑了笑,
没生气,也没发怒,
也没流露出什么担心的情绪,
只是点点头,
道;
替我回句话。
殿下您说,奴才保证把话传到。
叫姬老六少给我阿弟吃肉,他肠胃素净惯了,会不适应。
奴才晓得了,殿下还有其他话么?
郡主摇摇头,翻身上了自己的貔兽,又刻意地看了一眼那二人所在的马车,
对还侯在那里的张公公开口道;
再告诉姬老六,我不会因为他这样做,而觉得自己欠他一个人情的。
不敢,不敢。
本该欠的。郡主说道,但本又不该欠,随他吧。
张公公一开始还以为郡主傲娇了,
这倒也符合郡主的脾气;
但第二句话,明显还意有所指,张公公也弄不明白,不过无所谓,把话原原本本再传给主子就是了。
待得张公公回马车那里后,
郡主骑着貔兽来到李良申身侧,
道:
你怎么不拦着他?
光拦着我,不拦着他?
李良申很平静地道:他又不疯。
郡主抬起头,声音,谈不上多低落,更像是在谈笑一般,道:
以后,我也不会疯了。
因为,
没这个资格去疯了。
在这个弟弟不在时,她的宿命,是被父亲送入燕京城,等待着和姬家联姻,嫁妆,则是镇北军。
在这个弟弟回来后,她的宿命,又再次发生了变化;
一定程度上来说,
她自由了,却也变得无关紧要了。
李良申看着郡主,
道;
你还是你。
哥,你安慰人的话,和你的剑一样,太直了。
李良申摇摇头,你依旧是我们几个的妹子。
郡主不言语。
李良申又道;现在看来,没嫁给姬家老二,不算亏,与其去扶持丈夫,还不如扶持自己的亲弟弟。
他的经历太少,他现在,也需要你这个阿姊。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燕京这座城么,
现在,
你可以回北封郡,回侯府,回荒漠了。
兜兜转转个几年,
又可以回家了。
郡主抿了抿嘴唇,缓缓道;那我这几年,又算是什么?
伸手,摸了摸胯下貔兽,郡主自嘲道;
就多了一个,克夫、不祥的名声?
你在乎么?李良申问道。
郡主摇摇头。
她并不会因为这个而受到什么打击,她就是有些,不值。
妹子,你是最走运的一个。李良申挥手,示意队伍跟随上王府的马车,继续道,看看马车里坐着的那两位吧。
姬家的老六,这些年被逼成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就是那在东宫内的老二,他经历了什么,你也不是没看见;
田无镜到现在,都无法去光明正大地去瞧一眼自己的儿子;
咱家,
其实也一样的,
只不过,
苦头,被世子殿下给承担去了。
妹子,
你说,
你是不是最幸运的一个?
哥,你的境界是不是又提升了?
怎么说?
这话,圆滑多了。
呵呵。
郡主伸手,轻轻捏了捏自己的脖颈,
道:
我刚让那太监给姬老六传话,说我不觉得自己欠了他一个人情。
按理说,应该是欠的。李良申道,你应该清楚,去燕京城走一遭,对于世子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那些假的,浑水摸鱼的,都将烟消云散;
他是真的世子,也必然是真的世子。
从这一点上,
他姬家老六,算是帮了咱们一把。
这燕京城,
说好进是好进,你我随随便便也就进了,但说不好进也不好进,没姬家人领着世子进去,就做不得真,就和用玺印一样。
玺印上写着四个字,不是受命于天,而是如假包换。
不,不是我们欠他,而是他姬老六,欠咱们的。
李良申眯了眯眼。
郡主又道;是不是觉得我又在耍脾气?
李良申摇摇头。
出京前,我与陛下辞行过了。
我知道。
魏忠河送我出的后园。
呵。
所以,是他姬老六,在借咱们侯府的势,他脑子就是转得快,我和他二哥的事,就算掰了,但也不至于会和他站一起去,但他在知道阿弟回来后,冒着很大的风险和非议,就这般主动出来了。
不是有说法么,
姬老六很像当年的陛下,这份果断,这份眼力,无怪乎当年咱爹会跟着陛下走这一遭。
但,
有件事我不明白,
一切的一切,入秋后,也就会盖棺定论了。
他,
还在忙什么,有意义么?
李良申开口道:
义父和陛下他们,是在做他们的事。
这天下,如今,是他们三位的;
但以后,
就是你们的了。
……
王府的护卫保护着马车,回到了燕京城下。
已经宵禁关闭城门的城门,在此时,自己缓缓打开。
驾车的张公公有些意外,
这也,太好说话了一些吧?
都城的门,不是说想开就能开的,如果实在有事,也是吊吊篮上去,不大可能让你大张旗鼓地带着护卫深夜进出。
否则,
这政变和引兵入都城,岂不是太简单了一些?
但张公公见马车内的主子没说什么,他也就没去问,只是默默地继续驾车入城。
城楼上,
魏公公站在那里,红色的宦官服,被晚上的风吹得不停地晃动,在其手中,握着一道圣旨,圣旨的意思很简单:
李梁亭的儿子来了,朕,要见见。
只是,
自己眼下是不需要去宣旨了,有人已经提早把自己要做的事儿,给做了。
魏公公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在外人眼里,镇北王府的世子对于朝廷而言,是一个禁忌,甚至,很多人猜想,若是真的发现世子殿下的话,朝廷会毫不犹豫地秘密处决。
但外人,毕竟是外人;
满朝文武,也是外人;
家里人,则不一样,就比如自己下方正驶入都城的马车里的那一位。
他很小就在陛下身边伺候着了,从王府时那会儿,就是陛下身边的内侍总管;
而当六殿下一天天长大,成亲,生子,有时候,撕去伪装时,
魏公公恍惚间,
有种看见当年陛下的感觉。
……
王府的马车,缓缓驶入了王府。
深夜,不可能再去后园了,再者,说是邀请他回自己家看看,总不可能连自己家都不入。
王府的厅堂内,两个婢女和两个太监已经带着姬传业在那里等候多时了,小孩子容易犯困,这时,还在强打着精神。
姬成玦和阿飞并排行走在园子里,
其实,说句不怕犯忌讳的话,如今这天下,是我父皇、你父王和靖南王他们三个人的。
但以后这天下,还是咱们的。
阿飞忙道:殿下慎言,慎言。
唔………
姬传业看见自己父亲终于回来了,马上伸手要抱抱。
姬老六抱起自己的儿子,
指了指他,
对阿飞笑道:
但最终,这天下,还是这帮孙子们的。
………………
今天就一章了,本来作息刚调整好,打算多写点的,结果激动得跟自己参加大选一样……囧。
所以,明天争取多写点补回来,抱紧大家,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