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凡心里一惊,
没想到瞎子北和阿铭他们整合帮派的事,已经被招讨使大人知道了。
当然,这也不算太奇怪的事,身为虎头城凌驾于县令之上的最大官员,城里那个雨夜死了那么多人,他要是真的毫不知情,也实在是说不过去,只不过可能先前就是默认了这种帮会厮杀吞并罢了。
这个世界,永远不可能黑白分明,总会有一条灰色地带让双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大惊之后,又是大落。
感谢这位大人的丰富想象力,自己这会儿都不用解释了,因为这位大人已经替自己脑补好了。
郑凡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实在是有用的讯息,真的太少太少,但自己只能搏一搏。
赌成功了,日后他郑凡,他这个野鸡校尉,将直接受到深海同志的照顾!
至于赌输了……
不,
不会输的。
郑凡相信,深海同志应该不会去和镇北侯府去主动进行联系,看他先前的态度和瞎子北整理来的风评,他简直就是倒北先锋,也是削藩支持者。
这种人,做事肯定极为小心。
这一刻,郑凡心里真得要感谢当初看电视时被自己一次次埋怨过怎么又是特么的谍战剧以及那些海量的编辑们。
没他们的绞尽脑汁地把所有套路模版都写出来,自己真没现在这般经验丰富。
小姐的意思,第一步,让我们掌握虎头城内部情况,第二步,掌握梅家坞,一旦最坏的情况发生,我军可以先下图满城,再同时将图满城附近的小城一起夺下,形成防御体系,以面对燕皇…………
噤声!!!
招讨使大人压低了声音咆哮道。
这声音,尖细尖细得宛若要唱起歌来。
郑凡马上闭嘴。
招讨使大人开始深呼吸,
抬起手,
道:
你,糊涂!
郑凡不说话。
这些事,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对我这个外人说?
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是诓你的,如果我是故意在你面前演戏,如果我想给皇帝陛下送投名状!
就凭你先前说的那些话,一旦真的传出去,传到了燕国朝廷上去,你知道还在京城的大人和镇北军,将面对怎样万劫不复的境地!!!
招讨使大人很激动,但偏偏又不能大声,憋着一口气说话,胖胖的脸像是一尊红烧过的猪头,都开始冒白烟了。
你,下次不准如此唐突,绝不能如此轻信于人!
招讨使大人一边手指着郑凡一边警告。
其实,作为深海,看似在训斥郑凡,但这种被自家同志相信的感觉和被告知机密的感觉,让招讨使大人很受用,甚至,感到了无比的温暖。
乃至于,看郑凡,虽然有点傻啦吧唧的,但真的越看越顺眼。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根本没想到,郑凡是在跟他演戏。
情绪过于激动的招讨使开始歇了下来,
红烧猪头肉开始逐渐变为清蒸猪头肉,
胸口一阵起伏之后,
他开口道:
梅家坞的事,我会负责压下去,就说梅家坞私通蛮部,是我让你通知的镇北军绞灭此等逆贼。
郑凡点了点头。
日后若是有事,大可直接来找我。
郑凡再次用力点头。
你现在已经摆出了和镇北军的关系,先前,大家只是在猜测而已,现在,我想再给你调拨粮草和军械以及人马就太引人注意了。
不过,
无所谓了,
若是真到了那一刻,局面已经到了那种地步时,
小姐若是传信于你想要这虎头城,
你大可来直接告知于我,
我,
许文祖,
将亲自打开城门将虎头城献于小姐!
郑凡继续用力点头。
心里则是想着:
镇北侯府此时被燕国皇帝搞那是真的一点不冤,活该被搞。
好了,你不能在我这里待太久,你我之间,心照不宣,除非真的有事,否则,平日里不要再过多联系。
另外,这阵子你且在家静心休息一下,先落落外面那帮人的注意,真要做事前,不要让自己站在风口浪尖。
末将明白。
行了,你出去吧。
末将告退。
…………
招讨使的厅堂外,
一身甲胄的郑凡雄纠纠气昂昂一副丘八得志的姿态走了出来,
甚至还迈出了六亲不认的霸气步伐!
而其身后,
肥胖身躯的招讨使大人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举着长剑追了出来,
对着郑凡的背影声嘶力竭地吼道:
放肆,放肆,不像话,太不像话了,岂有此刻,当真是岂有此理!
镇北军,竟然敢如此嚣张跋扈!
本官要上奏朝廷,参你们,参镇北侯府!
镇北军,镇北侯府,本官与你们势不两立!!!
郑凡则是一路走出府衙,从门房那里牵过自己的马,
翻身上马后,
侧身回头,
四十五度,
看着府衙牌匾,
呸!
一口唾沫吐了下去。
随后,
马鞭挥下,
胯下马儿撒腿开奔,
却无人敢呵斥其竟敢在城内纵马。
一路跋扈,一路嚣张,
等到了自家门口,
郑凡下马将马儿丢给门房后,
自己快速走入了后宅,进了房间后,郑凡开始脱去甲胄和衣物,他身上早已经被冷汗给打湿了,此时当真难受得很。
等四娘闻讯赶来时,郑凡已经步入了池子之中,池子里的水还是昨天的,已经凉了,这会儿凉水泡着才合适。
那块石头也被郑凡丢在了池子里,和他一起泡凉水澡。
梅家坞在哪个位置?郑凡看见四娘进来直接开口问道。
回禀主上,在图满城和咱们虎头城之间。
瞎子,肯定是那个死瞎子!
…………
阿嚏!
阿嚏!
阿嚏!
三连喷,瞎子北眼泪都快淌出来了。
薛三调侃道:哟呵,这是哪家小媳妇在想你了?
身边骑马并行的肖一波则马上接话道:
自然是小人的妻子在想北先生。
卧槽……
薛三对着孝一波心里居然产生了一丢丢的佩服情绪。
瞎子北懒得搭理身边的二人,
从袖口里掏出帕子擦了擦鼻下,
抬起头,
装作自己能看见的样子盯着前方的高大城墙,
城墙上挂着一块威严牌匾:
图满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