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山镇外,在惊声鼓的敲打声中,一列列民兵在队长的催促下都是持铳拿枪上了城头,几门火炮也是掀去了炮衣,对准了镇外。
在他们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列长长的队伍,数目大概有千余人。
这些人哪里来的?
镇上的人都是惊疑不定。
驻屯镇周围存在的攻击性特别强的蛮人部落早就被他们打散了,剩下一些较为温和的,也都是依附镇子而生存,经济民生都被镇子所掌握,且还在被不断融合进来,现在附近两百里内已经不存在两百人以上的蛮人部落了。
等这些人走近后,镇上的人才注意到,此辈乍一看去有些类似蛮人,但仔细分辨,却又有着明显的不同。
蛮人大多以兽皮树叶蔽体,文明程度不高,而这些人绝大部分身着布料衣物,有少数甚至穿着华丽的衣物,披着蓝黄相间的挂装,戴着彩羽和金丝编织的头冠。
看得出来其等不但有着明确的阶级划分,还拥有一定的组织和纪律,这绝非他们之前接触到的任何蛮族可比。
这些人到底从哪里来的?简直就像从地下钻出来的一样。
有民兵头目询问镇长是否要主动出击,却被否定了。镇上的第一要务是保存镇民的生命安全,只要这些来历不明的人没有在此停留,破坏农田及进攻晓山镇的举动,那么镇子是不会主动进攻的。
陈正则是带着几个学生,专门负责将这些人的样貌、衣着、装饰、交流方式等等都一一记录下来,准备随后将这些交给信使呈送给首府。
荒原上出现这么一群来历不明的人,是绝对不能忽视的。
很快他发现这些人并没有往镇子的方向过来,而是进入到了那片废墟之中,随后很快就被那些残留的高墙和柱子遮挡住了身影。
废墟之内,几个蛮人从那个巨蟒洞窟内钻了出来,对着一个手持金银杖,祭祀模样的老者诚惶诚恐的说了几句话。
老者脸上出现怒容,用手一指,立刻有人上来鞭打这些蛮人。
他移步来到空地上,拿出一根蜡烛点燃,嘴中喃喃念叨着什么,少时,上面有白烟冒起,形成了一个柳条模样的长枝,微微抬起,向着某一个方向指出。
他招呼了一声,立刻有十来个身躯强壮,穿着皮甲,带着短刀长矛的男子站了出来。在他上去说了一大串话后,这些人对他一低头,就翻上一头头似獴似猫的东西,随着这些生物发出一声声短促的叫声,就朝着东南方向飞速驰去,很快就从视线里消失了。
人群中有一个带着白色面具的男子走出来,用天夏语道:这么少的人?能找到么?
那个老者回过头,也一样用天夏语自信回答道:厄兰是我的部族里最出色的战士,他有神明的血统,拥有和你们天夏神明一样的力量。
男子用玩味的声音说道:希望吧,你们这次的对手可不一般啊。
此刻济河的拱桥之前,蔡蕹听到了前方火铳声,抬手示意了一下,一行人立时减缓了马速,他勒马倾身往前看了看,转回头对着闻过道:闻师侄,你去前面问一下,他们是什么人。
闻过一点头,将身上的大氅解开,就驰马而去,见他只是一个人过来,身上还穿着道袍,守桥的人没再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闻过在桥下与那些人交涉了很长一会儿,这才赶了回来,道:蔡师叔,我问过了,那些人都是观山镇的戍兵,说是前几天发现有异神教徒试图毁坏桥梁,所以派人在这里值守。
闻德问道:我们可以过去了么?
闻过摇头道:他们说队长的命令是在解决异神教徒前任何人不许通过,我们也不例外。
闻德奇道:我们有玄府的过书路贴也不行么?
闻过无奈道:问题就在此处,这些人里面没有会辨识玄府路贴的,生怕我们是伪造的,所以无论如何不肯放我们过去,也不肯送信去告知镇里。
闻德一时也是无言。
蔡蕹沉吟一下,道:我们不可能在这里耽搁,况且这些异神教徒很可能就是我们要追剿的那一伙人,那就更不能等了,绕路吧。
要说他们这一行人,凭着实力怎么也是能闯过去的,就算这一队民兵有火铳也拦不住他们,不过这些举动难免会造成一定的伤亡。可他们又不是强盗,行事都是要遵从规矩法令的,更不会去做杀伤都护府治下兵卒的事,且这样很可能会引发很大的混乱。
倒是他们在事后可以追究这些人耽误玄府行事的罪责,可他们哪里会和几个忠于职守的民兵计较,所以眼下避免冲突的最好办法就是从别处过去了。
闻德道:蔡师叔,有别的地方可以渡过此河么?
蔡蕹身下的马突然扭动了两下,他拍了拍马脖,安抚了一下,道:我上次来时,这济河的水势比现在汹涌的多。而现在却是浅了不少,水势也没那么急了,应该是这两个月没有下雨的缘故,在中下游的狭窄处当有地方可以过去。实在不成,就暂把马匹和助役留在这里,我们四人伐木为舟,先行渡河,待到了观晨镇,回头再来接应好了。
闻氏兄弟都觉有理。
张御也自无异议。
于是一行人转而往济河下游驰去。只是这一回似乎运气不好,一直到天色逐渐陷入昏暗中,也并没有能找到合适渡河地点。
蔡蕹这时停下,他驻马河畔,望着滔滔流水,道:今天已是晚了,不如明日再寻吧,若是明早还不能找到合适的所在,我们四人就设法先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