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把所有人的名字点过,他也是从各人的回答之中大致了解了每一人的性格。
他把名册放下,他先是宣读了一下学堂规序,还有他在教授时各人必须遵守的规矩。
把这些都是交代过后,他才正式开始讲课。
在学坚爪语之前,你们需要先了解坚爪部落的神明,在接下来的三天内,我会从这个部落的神话传说说起。
他先讲这个并不是刻意放缓进度,而是土著神明的出现,往往是与先民的生活环境息息相关的,了解神话传说同样也是了解其历史的变迁。
在之前的申问上,裘学令为什么先问坚爪部落的天地人是如何沟通的,而不是问其他?
因为他就是在问源起,只有这样,才知道坚爪部落的文化根基是什么。
甚至在样本足够多的情况下,他由此可以大略推知这些土著最早生存的地域环境,大概的生产生活方式,又经过了哪些演变。
杨璎自豪道:我们天夏人从不靠神,靠得是自己!
没错,神算什么,皮扒了做神袍!
对,凭什么我们学他们的语言,要让他们学我们的!
底下马上就有人跟着嚷起来。
张御颌首道:说得不错,有志气。
杨璎脸上顿时得意洋洋,可张御接下来一句让她为之愕然。
杨璎无故插话,搅扰学堂秩序,记过一次。
我不服!
杨璎气愤无比,她很想把这句话喊出来,可刚吃了一次亏,她还是有记性的,只能在心里愤愤嘀咕:
凭什么就我一个人?
张御没有在意她的小情绪,开始缓缓讲述坚爪部落的起源神话。
其实安山山脉附近的部落神话传说,在场的学子不知听过多少了,无非就是创世、灾难,冲突、繁衍、拯救这些东西,而后就是一系列半人半神的英雄经受考验和历练,除了一些细节,大致都是相差不大的。
可是这些东西,具体还要看由谁来说。
张御拥有语韵的技巧,说话语声让人听了十分享受,让那些复杂拗口的神明名字也不那么排斥了。
不止如此,他把一段本来看着很是平平的创世神话说得壮烈激荡,热血澎湃,众学子不自不觉就代入了情境之中,不止是这些他们,就连外面的侍从受此影响,也是听入了神。
等到外面的碎玉声响起,方才恍然醒觉,这堂讲学已经结束了。
所有人都是感觉一阵意犹未尽。
张御道:今次的讲课就到此吧,我今日所讲的东西,你们所有人都要回去默写,看看你们记住了多少,明天一一交给我看。
既然教了学生,当然要留作业了,这也是对学生的负责。
什么?还有作业?
杨璎一拍桌子,横眉竖目的站起来。
张御瞥她一眼,淡声道:坐下。
杨璎脸一下涨红了,她瞪大眼,捏紧了拳头,气哼哼两声,然后……还是坐下了。
几个侍从站在外面,可却目视前方,只当没有听见。
张御道:课已结束,就不记你的过了,记得规矩,下次不要再犯。说完之后,他舒开袍袖,站了起来,迈步走了出去。
他方才走出学堂,却听得后面有急切的脚步声追来,还有气咻咻的声音,于是站住回头一看,道:安初儿,有什么事么?
安初儿跑到他面前,先是对他郑重一个鞠躬,随后将手中攥着的一把伞递上,感激道:先生,你还记得么,那天你借给了学生一把伞,学生一直想找机会还给先生。
张御看了那把伞一眼,道:这几天不下雨,难道你一直把伞带在身边?
安初儿认真点头道:是的,学生不知道先生住在哪里,就想着哪天碰到先生,可以把伞还了。
张御把伞拿了过来,道:我方才注意到,在学堂上,你是最为用心的一个学生。
安初儿被夸赞,心下喜悦,认真道:先生,我会继续努力的。
嗯,不错,作业记得做。
张御丟下这一句话后,就沿着坡道往台地下方走去了。
而此时与学堂一墙之隔的间堂内,却有一个相貌英俊的年轻人自里走了出来,他看了看张御远去的身影,微微一笑,从另一处方向走下了台地。
他一直来到了学宫西南方的一处僻静宅院内,与门前的助役打过招呼后,就毫无阻拦的走到了一处满是馥郁芳香的花园内。
裘学令此刻正在这里浇花,听到他的脚步声过来,头也不回地问道:怎么样?
年轻人在他背后站定,合手一揖,道:回禀老师,这位张辅教讲课很是出色,说语言的同时,更是将背后的文化来源剖析的透彻,很容易就能听懂。
裘学令道:很好。
年轻人这时问道:老师,需不需要学生把今天的东西复述出来?
裘学令摆了摆手,道:不必要了。我本的来打算,是从他这里设法套取到坚爪部落的语言,然后先与那个部落沟通一下,这样我们就可以撇开他了。可既然现在他已占了先机,谁都知道这门语言是从他这里开始传授的,那再继续也没什么意义了,你只需好好听,等与坚爪部落正式交通的时候,再设法取而代之就好。
年轻人微笑道:是,老师,学生会努力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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