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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哑然失声,听筒里也是异样的沉默,对方发出一阵不均匀的呼吸声,在听筒里沙沙作响,线路连通了有半分多钟,似乎,对方在等她开口讲话。
正在这时,去厕所的同事从远处跑回,沈木星连忙把话筒递给她,什么也没交代,抓起包就走!
出了酒店,小郑在说什么沈木星全都没听见,她只是抬起头望着这座金碧辉煌的高楼,神思恍惚。
那个人,就住在上面,那一层,2万一晚的套房。
离她那么近,又仿佛远在天边。
跟小郑吃了个食不知味的晚饭,沈木星就叫了一份麻辣鸭货,鸭脖和锁骨被卤得软烂,适合疲惫到没有力气的人,广东人的夜宵文化容不得半点沉思和矫情,一碗糖水下肚,苦水都给冲得七七八八了。
晚上是不是又吃了辣了?母亲的电话打过来。
我才刚买,您怎么就知道了,神了。沈木星往脸上铺面膜,把电话夹在肩膀上。
母亲冷哼一声: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做什么我不知道?
有事?
母亲犹豫了一下,略显得小心翼翼地问:这阵子,那个副教授没约过你?
哪个副教授?
就是你说你谈合作认识的那位,对你挺有好感的。
早就没联系了,沈木星淡淡地说:那人发际线太高,我怕他过了三十岁就会谢顶。
母亲叹了口气,又问:那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你同事的表弟……哦,药剂师呢?约你了吗?
沈木星回答:小郑啊?约着呢,怎么了?
母亲立刻像是看到了希望:你跟他相处了?他人怎么样?
人挺好,不过医药口的不符合我的择偶标准。
母亲啧了一声:你这孩子!你怎么总是这么挑剔人家呢!医药口怎么了?工作稳定又清闲赚得也……
行了行了。沈木星打断母亲:这就不用您操心了,我这么大人了有我自己的想法。
你还知道你多大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女孩子过了27,就自动被划到另一波去了你知道吗?
好好好,我肯定端正态度,给您交差行吗?
沈木星挂断电话,心里好烦。
她的母亲,就是中国最典型的那一类父母,上学不让早恋,毕业不让晚婚,恨不得你一工作他们就抱孙子,在他们眼里,只要品貌端正工作稳定的就能拉过来扯证,你稍做反抗就是你大龄你矫情,再扣个不孝顺的帽子,简直了。
对于再次听到严熙光的声音,沈木星选择性地忽视,就像是那瓶没有商标的散装黄酒,想起来就喝一口,想不起来就搁在冰箱顶上落灰了事,这感情在她一年又一年、反反复复的伤痛训练中,收放自如。
105
次日的发布会在下午举行,沈木星起了个大早,刚到酒店,就看见集团的大群里有人艾特她。
市场部沈木星的手机号报一下,不要小号。
沈木星吓了一跳,群里艾特她的竟然是总监。
正愣神的功夫,已经有眼疾手快地同事,将她的手机号报给了上司。
不到一分钟,手机竟然震动了起来,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接了起来。
您好,市场部沈木星。
喂?您好?
怎么不说话?
她接连问了两遍,蓝牙耳机里都没有声音。
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骗我,这就是你的号码。
沈木星猛地回头,混乱的后台入口,此刻正站着一个男人。
她的心脏狠狠地抽动了一下,全身的血液就在那一瞬间凝固。
真的是他,竟然真的是他!
他瘦了,脸上有了棱角,皮肤白得更彻底,面颊上一丝少年时的红润也没有了,双眼皮还是那么宽,那么深,浓黑的眉毛仍旧习惯性地折成一个无辜的弧度,就那么深深地,静静地望着她,颤动的睫毛在控诉她,仿佛她拿了刀子捅了他的心,而他躲都没有躲。
再没有一个人,能把西装穿得像他一样,挺括合称,没有一丝褶皱堆积。
意式的西服更要轻薄合体,相比于英式,少了几分拘谨,比美式,多了几分时尚,穿在他挺拔修长的身体上,竟然多了几分性感。他脚上的monk鞋光可照人,金属扣环闪着银光,又徒增些许禁欲味道。他的发型变了,是被精心修剪过的最流行的式样,不用多余的造型,黑硬的发丝清爽帅气,说是哪个一线的流量男星也不夸张。是啊,他本就长了一张俊极了的脸,衣冠赫奕,显达尊贵,这一派正式明显是要上台前的隆重打扮。
如果街上与他擦肩而过,她一定不敢认。
她的眼神一恍惚,他就立刻朝她走了过来。
沈木星猛地向后退了一步,他就停在那里,不再靠近了。
两个人就这么远远地对望着,视线之中穿插着忙碌的工作人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