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好像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非要说的话反倒是馈赠给了吴秀珍沉淀下来不少成熟韵味。女人骄傲地抬手把跑到前额的长发捋回耳后,钥匙圈儿就挂在食指上,送到周愉面前。
喏,十八岁生日礼物,开心了吧?这不比你那些破游戏强多了啊?
她说着又拍了拍周愉的背,靠近的同时把钥匙塞进了女儿手里。
周愉,你记住,你永远都是我女儿,我永远都会爱你,这房子的事儿你别跟你爸说,这是我给你的,知道吗?
钥匙应该是被吴秀珍揣了一路,还带着一点温度,只是有一点偏大,硌在周愉的掌心让她有一种握不住的感觉。
为什么不告诉爸爸,他又不图你的钱。
现在不图,以后可就说不定了。吴秀珍哼了一声,好像是在笑她的天真,夫妻嘛,毕竟没血缘关系,一天一个样儿。
周愉是真的不喜欢吴秀珍这么说,她怔怔地盯着妈妈的脸看了一会儿,忍了忍,没忍住还是问了出口:妈,你是不是想和我爸离婚啊?
……
吴秀珍沉默了一下,她是不想现在就跟周愉说的,但真的被周愉问到,又不想和周达生一样窝囊地笑着说哪有这回事。
为什么?
母亲的沉默坐实了她的猜测,周愉的情绪开始在整个脑袋里飞快地来回蹿动。
什么为什么,大人的事情,小孩子懂什么?
吴秀珍大概是不想说太多,尤其不想和周愉说太多,但周愉一旦触及到周达生的事情,就几乎没有理智可言。
我是不懂,我就不懂我爸这些年一直任劳任怨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啊,为什么你还要和他离婚啊?
什么叫任劳任怨的,我负责在外面赚钱,他负责家里的内勤,我们两个只能叫分工明确,我难道就不苦了?吴秀珍被她的任劳任怨四字触动,瞪了周愉一眼:你妈多少次应酬喝到蹲在马路边吐,你爸呢,不就在家里带带孩子哄着你吃饭睡觉写作业,风刮不着雨淋不着的,有什么劳和怨啊?
这根本不公平!周愉却好像一开始就知道她要这么说似的,一个字一个字连珠炮似的往外蹦:你的付出是在为你的人脉,能力和社会地位筑基,而我爸的付出单纯就只是为了家庭,他没办法从中得到任何个人的好处,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希望你能够没有后顾之忧的出去闯荡,你们两个本质的目的是一样的,但从结果上来说却根本不公平!
什么叫得不到任何好处,他不就得到了你忠心耿耿的为他说话吗!
吴秀珍的火气也上来了,说话一点不客气:你从小就更亲你爸,我辛辛苦苦忙了一个星期回到家里,连话都不跟我说一句,张口我爸呢闭口我爸呢,好像我根本没养你似的,我倒真恨不得没把你生下来!
你都不回来我怎么亲你啊,每天都是我爸接我上下学,陪我写作业,我摔倒的时候是我爸把我从地上拽起来的,我挨训了也是我爸跟着我一块儿挨训!
周愉越说越激动,拉扯着声线几乎快要到撕裂的边缘。
你呢,你宁可去关心你的情夫都不会问我一句——
少女的声嘶力竭被清脆的巴掌声打断,她捂住脸,瞪着眼前怒发冲冠的女人,只留下一句我要跟我爸便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