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董事长办公室都是要敲门的,哪怕是女儿也必须遵守,不可以有任何母女之间的举动,必须是上下级关系。
栾然叹了口气,敲了敲办公室的门,等栾苏青说请进她才进去,毕恭毕敬道:妈妈,找我有事吗?
栾苏青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沉默地望着小女儿半晌。
栾然意识到,她在衰老,她的脸色很苍白,多日不见她憔悴了,用再昂贵的护肤品,眼角还是会增长细纹,一个人再怎么强大,也是人,就会有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放不下,有很多很多的不完美,甚至是缺陷。
关于你父亲,你知道的有多少?栾苏青开口道。
栾然神色一冷:问这做什么?
跟栾嫣的性格不同,栾然对那个父亲有憎恨,小的时候会听别人说闲话,长大之后她调查过那个男人,他在国外一家酒吧做驻唱,经常换工作,因为要去下一个城市,他通常不会在一座城市待太久,也不会找固定的女朋友。
他不是个好父亲,可他是个很充实的人,有自己喜欢的、快乐的一生。
像他这种人,既讨厌又招人喜欢,因为所有人都在背负枷锁,活在道德和别人的眼光中,唯有他自在如风。
栾苏青垂下清冷的眸子,似在叹息,道:我是有想过打掉你们姐妹俩,除了身体条件不允许,我其实……也有过不舍。
这是在向她解释那天在气头上说的话?栾然揪着衣摆点了点头,不知回什么。
栾苏青后来心态就变了,可能是外界的影响,她对那个男人的恨意,旁人一句句的奚落,让她无法承受,把怒火转移到她们姐妹俩身上了,归根结底是迁怒,她们姐妹俩并没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你准备什么时候搬回家住?栾苏青又道。
栾然以为她是要强行逼她回家了,从小到大都是,母亲有着过分的控制欲,她道:你不是要我跟席商沉结婚?我听你的话在跟他培养感情。
栾苏青被女儿噎了,默了半刻道:不用对他太上心,一个男人而已,天底下男人多的是,如果实在不喜欢……就算了。
栾然惊愕地抬眼看着母亲,算了?这能是她家栾女士说出口的话?
栾苏青自己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她束缚了她们半辈子,还真是第一次说这种话,明明是亲生母女,她忽然有种极度无力的疲惫感,道:我最近在看心理医生。
没有人会愿意一辈子被控制在手掌心,她们越大,就越管不住,这种控制欲是不合理的,是私心在作祟,有好几个夜晚栾苏青都梦到了栾嫣看她的眼神,不是恨,是委屈和难过,是渴望母爱已久,但不曾拥有过的失望。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们那天的极力反抗撕开了栾苏青心里的口子,栾苏青清楚,已经拿女儿没办法了,总不能真的反目成仇,把她们逼到鱼死网破,玉石俱焚,栾苏青还不至于干出这种事。
栾然惊喜大于震撼,以她对母亲的了解,母亲去看心理医生,说明想开了,或者说,她准备想开了。
早点搬回来吧。栾苏青的语气与态度明显是在让步。
嗯。
栾然点头答应,也觉得回家观察母亲的变化更好。
母女俩都是工作狂,从来不会有什么下班之后一块儿回家吃饭之类的温情举动,栾苏青再怎么想改变,也不会一下子就换了性子,她还是那个强悍冷酷的母亲。
栾然下班的时候已到八点,她一个人走到地下停车场,很意外,居然在那看见了席商沉的车。
没听说光浩的人来了,那他在那里只有一个原因——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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