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什么值得被收买的?我觉得,还是直接掐死我来得简单。
我不是来杀你的。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需要懂。
然后,我要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要做。
这么清闲的么?
你的身体,已经被我掌控了。
…………安律师。
………………
吧唧
一脚踩在烂泥里的感觉并不好,
尤其是对于深度洁癖患者来说。
但好在周老板并不矫情,尤其是在不该矫情的时候绝不会找事儿。
终于,来到了清理出来的位置,周泽拿出钥匙,打开了保险柜的门。
走进去后,
熟悉的荒腐味道扑鼻而来。
在那朱门前,蜘蛛的身子宛若石雕,他像是一个孤独的守望者,又像是一个殉葬品。
再次经过了那条舌尖上的甬道,
终于,
又来到了这个祭坛的深处。
笼屉,
依旧保留在那里,
一切的一切,
宛若是宿命的轮回,
周泽自己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地故地重游。
在当初离开时,他是想着过个几年,等自己想办法把铁憨憨弄醒后,再来这里,所以才让安律师在这里重修了疗养院。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铁憨憨苏醒得比预想中快多了,
而疗养院,
也在一场泥石流之中被摧毁。
吱呀吱呀吱呀…………
刺耳的摩擦声从笼屉里传来。
像是主人家磨刀霍霍向牛羊,准备招待远来的朋友。
莺莺和小男孩没有继续往里走,在这个地方,他们本能地感觉到一股压抑的氛围,也担心自己会受到影响,所以都停留在入口边缘位置。
周泽继续深入,
走到了笼屉面前,
伸手,
揭开了笼屉。
半张脸依旧被一根铁棍儿贯穿在这儿,
他抬起头,
目光平静地看着周泽,
这种感觉,
像是刑徒在等待着最终的宣判,
而至于宣判的结果,
大家早就心知肚明。
无非,
就是一个过场。
你来了。
半张脸开口道。
周泽没回答,因为他不知道对方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对铁憨憨说,其实,到了这个地方,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在等待铁憨憨接管自己的身体,然后该吃吃,该睡睡了。
但你来的不是时候,有人在你前面来过了。
周泽目光一凝,
道:
是谁?
半张脸笑了,虽说他现在这个样子,笑这个表情做起来有点艰难,但他还是在笑。
一个来讨债的人。
半张脸砸吧砸吧了嘴,
她的意思是让我和她联手来坑你一把,嗯,但我拒绝了。
说着说着,
半张脸的目光之中带着一抹深邃,
盯着周泽的眼睛,
这一次,
周泽可以确认,
他是在看着自己,看着他周泽,而不是自己体内的那位。
是吧,咱自家的事儿,自己人解决就好了,哪里用得着外人来插手,自家的骨头,自家的狗抢,丢给外人算怎么回事儿?
周泽点点头,
觉得半张脸这话说得很有道理。
但随即,
半张脸又道:
只是很可惜的是,债主可不这么想啊。
债主,是谁?
哦,他没告诉过你么?
半张脸又笑了,
笑着笑着,
他的表情僵硬住了。
他翻了翻白眼,
抬起头,
看着上方,
喃喃道:
我们总是会不经意间,活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你如果这样选择的话,
说真的,
我会很失望的。
周泽脸上露出了一抹迷茫,最重要的是,铁憨憨居然没有回答,也一直没有出声,这一切的一切,和周泽所设想的,并不一致。
半张脸又低下头,
用牙齿摩擦着横穿自己的铁棍儿,
似乎是在发狠,又似乎是在自我折磨,
我说,我也当过狗的。
我知道。
大家都说,当狗,得有当狗的觉悟,但我不认可这种说法。
我也是。
不,你认可了。半张脸阴森森地继续咧嘴,你认可了,作为一条狗,是什么让你,把他当你朋友了?
周泽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其实也是有机会的,你可以镇压它,而它,早就不是当年的它了。
你可以学我当初那样,你比我当时的条件,还要好!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对我说这些,有意义?
没意义,但我还是要说。
为什么?
因为待会儿等你痛苦,等你无奈,等你发狂,等你悔恨时,
我现在说的这些话,
会在你脑海里,不停地回响,会加重,你的痛苦和折磨。
周泽一愣,
半张脸厉啸道:
一条狗,他高兴时可以逗弄你玩玩!
但你想把他当朋友,
你觉得,
你配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