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上了车,但没急着开出去。
本就三辆车来,自己这边是老张开的这辆车过来的,安律师开来了一辆车,随后老许也开了一辆来了。
但老安的车不是被砸了么,自己要是直接开走,就剩下一辆了,所以留下来等等看。
如果他们都不走,叙旧的叙旧,善后的善后,那自己就先回书店搂着莺莺睡觉去了。
当个领导,死力气出了,再弄个这点特权,不过分吧?
谁成想,
车门被打开了,
坐进来俩人,
一个是老张,一个是红鼻子老头儿。
老头儿不客气,直接坐副驾驶位置了,老张规规矩矩地坐在后头。
没办法,
一个是老板,一个是自家曾祖父,老张也很绝望。
老头儿龟孙儿龟孙儿骂着,
结果自己真成了龟孙儿……
安律师倒是没跟上来,他已经做了九十九了,剩下的这一哆嗦,得交给老板去做。
周泽取出香烟,给副驾驶位置上的老头儿丢了一根,也给后头的老张丢了一根。
老头儿没客气,从周泽那边又拿了打火机点燃,重重地吸了一口,又吐出烟圈,而后开始咳嗽,用力地咳嗽,像是要把这肺都咳出来一样。
老张伸手去拍拍他后背,
总觉得自个儿要做点什么,
不然心里怪怪的。
大兄弟,我这个曾孙儿,可让你多费心了,我这就是上来,跟你道声谢,我这人啊,一是一,二是二,欠人家的人情,我得还。
红鼻子老头儿很热诚地说道。
得嘞,
老头儿跟周老板攀上同辈了,
这以后让老张该怎么面对自己祖爷爷的兄弟之交?
说不定等这老头儿在书屋里混一圈后,
自己的辈分又得直线降低。
没事儿,应该的,我跟老张……哦不,我跟小张儿,
挺投缘的。
…………老张。
投缘就好,投缘就好,唉,大兄弟,你是不晓得啊,我这一脉,是真的苦逼啊,我都不晓得怎么能这么苦逼的。
从我开始,排着队地去牺牲去光荣,真是日了他个仙人板板!
说着说着,老头儿又开始来气了,
指着坐在后头刚刚还在给他拍背的老张骂道:
尤其是这个白眼狼、大马猴子、兔崽子、毛驴子、傻狍子、土豹子、黄皮子、黑匣子!
东北九大神兽,
老头儿一气之下吐出了八个。
完了,
老头儿挠了挠后脑勺,兴许也是有点儿强迫症,思索着:
还缺个啥来着?
周泽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回答道:
瘪犊子。
…………
嘤嘤啊,你看看这个设计方案,我帮你保留了这里,留作游戏室吧,空间足够大,等之后咱再淘弄点儿时兴的玩意儿,一并地丢那里。
老道拿着设计图给莺莺去看。
啊,留一台电脑就好了啊,不用这么大空间的。
莺莺不讲究这个。
这不行,现在住得面积大了,咱就往宽裕的方面去设计,什么健身室啊,影音室啊,都得鼓捣起来。
老道,真是辛苦你了。
没事,不苦不苦。
来尝尝这道菜吧,正好歇歇。
…………老道。
别说,
老道发现莺莺进步确实很快,
最起码,
这份拍黄瓜做得可以入口了。
摇晃着钢笔,咕嘟咕嘟地继续喝水,时不时地再瞥一眼上头电视机里的比赛直播。
一直看到三比零了,
老道心里也是一阵无奈,
输咧,回天无力咧。
老道不算什么正儿八经的球迷,也就平时有的看就看看,赢了开心,输了也懒得骂了。
他看不出什么门道什么战术意图啊这类的东西,
只记得二十年前电视机里看见的那帮人各个都有腹肌,现在再看,全特么的一群白斩鸡。
这会儿,老道手机响了一下,有些疑惑地接了手机,
道:
喂,你好,我是陆放翁,啊,嗯,这个,认识,啥,什么,怎么可能!
老道挂断了手机,
站起身,
不停地喘着粗气。
系着围裙的莺莺从厨房里探出身子,
道:
怎么了,老道?
厨房里,
还炖着佛跳墙。
没事儿,没事儿,不,不,是有点事儿,我出去一趟,出去一趟。
老道儿捏着手机出去了,
踉踉跄跄的,
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
莺莺有些无奈地看了看厨房里,
道:
等安律师回来请安律师吃吧。
反正安律师连过期咖啡都能喝得飞起,
这些,
应该也不在话下吧?
至于说给老板去尝尝,
呵呵,
莺莺可舍不得。
………………
这龟孙儿体内的,是啥东西来着?
红鼻子老头儿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周泽,
话语声中,
还带着点小心。
倒不是谄媚,纯粹是在从安律师那里得知了一些真相之后,有点吓得惴惴不安。
想当初,安律师在拿到了周泽的鬼差证仔细查看之后,
直接跪了下来,
门下走狗安不起参见老板!
红鼻子老头儿现在,其实算是矜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