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伸手,指尖不断缠绕出黑气将围绕着黑衣男子啃食的这帮家伙给驱散开,但那一缕缕黑气却依旧裹挟着那些小鬼,让他们无法逃脱。
自从那次天台一战之后,周泽发现自己对这种力量的掌握似乎更提高了一个层次。
你是警察?
周泽低下头,看着躺在地上魂体都近乎破损的黑衣男子。
你觉得呢?
黑衣男子站了起来,灵魂残破,看起来有些凄惨。
但目光坚毅,炯炯有神。
只是没想到。
周泽记得自己上次见到的那位赵局,出殡的那天进入自己的书店,结果自己和许清朗都没能分清楚他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
想想,
又释然了。
赵局那个年纪快退休了,大半辈子都在自己工作岗位上兢兢业业,有点像是先前下地狱的白夫人,功德修满。
那种人,算是特例中的特例吧。
就像是学**做好事,正是因为这个社会上**是特例,所以才要学习,如果大家都是活**,还有什么学习的必要么。
跟我进来吧。
…………
外面还是下着雨,原本坐在书店里临摹杂志的女生出去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发现她已经靠在衣架边上睡着了,当下将一件衣服披在她身上,她也不进去了,就在外面陪着她。
两个出来摆摊挣钱的女大学生,像是这个城市里娇嫩的野花,倔强且坚强。
这对于她们来说,是寻常的一天,出摊,遇到雨天,避雨,
她们不可能知道自己所避雨的书店到底做的是什么生意,也不记得其中一人刚刚差点和一个鬼做成了一笔买卖。
而书店里,周泽又摆了一些花生兰花豆,黑衣男子坐在自己对面,那些小鬼都站在边上,瑟瑟发抖。
谢谢款待。
黑衣男子沉声道。
吃完了,就上路吧。周泽说道。
男子抬起头,看着周泽,显然,他不愿意。
他们已经死了,你也已经牺牲了,该尽到的责任已经都尽到了,没必要为了你的那一缕执念强撑着带着他们一起远走。
万一中途再出现什么问题,导致他们的亡魂脱离你的掌控,这个世界上,将再多出几个孤魂野鬼,说不定,还会酿造出其他的什么麻烦。
周泽耐心地解释。
其实,中心思想只有一条。
我敬重你,
但敬重归敬重,工作归工作,
你有你的执念,但我也有我的责任。
活人,归你管,
死了的人,我管。
那可以拜托您一件事么?
你先说。
帮我调查一下我的死因。黑衣男子抬起那一张满是刀疤的脸,此时看起来分外狰狞,我做的是卧底,有人出卖了我,否则我能活着抓着他们一起归案。
黑衣男子想到了在车上,其中一个人忽然接了一个电话,然后气氛顿时就不对了,他提前醒悟出来自己已经身份暴露,双方在车上开始了搏斗,最后车子驶入了山沟之下,酿造出了车毁人亡的惨剧。
这好像是刑侦片里的情节。
周泽听完对方的讲述,发出了一声感叹。
做卧底,真的很不容易。
来,敬你一杯。
周泽举起酒杯,和他虚应了一下。
然后,放下酒杯。
你是答应了?对方问道。
不,只是拖延时间好组织一下拒绝的措辞,怕你和我尴尬。
…………黑衣男子。
对不起,我办不到,我这里只是一家书店,其实就是一间驿站,送不该逗留在阳间的亡魂去地狱轮回。
阳间活人的事儿,不归我管,我也不可能去管,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做一份匿名信帮你递送上去,再多的事,
我不能做,也不愿意做。
黑衣男子有些失望,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化作一声叹息,然后喝下这杯酒。
鬼喝酒只是吸收掉酒气,其实看起来杯子里的酒水丝毫没变,周泽帮他把原本杯子里的酒水倒掉,又续了一杯。
再喝两杯,就送你上路了,祝你一路走好。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更何况眼前的鬼即将被自己送入地狱,这时候,他也没必要再编故事欺骗自己什么。
这是一个好警察,
值得三杯。
周泽指了指酒杯,
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纷纷扰扰,也有各种各样的不公平和惨剧在发生,周泽管不了那么多,也不愿意去管。
经营好这家书店,让自己这第二辈子走入正轨才是他现在所想的事情。
地狱里,有审判的吧?
黑衣男子问周泽。
周泽闻言,愣了一下。
他忽然想到了那个戴着高帽子的老师,上面写着衣冠禽兽。
那个帽子,周泽曾试图帮他摘下来,却根本就没办法做到,帽子很铁,也很坚硬,完全弄不动。
这也意味着,地狱的阎罗殿,似乎也不是传说中明辨是非的地方,那些判官大人们,也并非各个都是火眼金睛、洞察一切。
大部分,可能都是稀里糊涂地得过且过,混着日子。
人们总是对那些自己不了解的事物充满着一种莫名的期望,
比如天堂,
比如地狱,
人们总是相信,在自己没去过的地方,会有更美好的花香。
这是一种精神上的麻醉,也是一种自我催眠。
至少目前来看,
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