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二妹虽说是娇养大的,可也不是那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到底没到这一步的,真有个人半蹲在她跟前替她穿鞋子,她也得觉得脸上臊得慌,怀孕怎么了,怀孕又不是残废了,我这鞋子还不会穿吗?
吴晟手上一僵,到底放开了手,见她麻利地将双脚套入鞋子里,他好像才算是放松了。
这不又要扶着她起来——吴二妹只觉得他哪里不对劲,索性就自个儿站起来,也不要扶他的,眉头皱得死紧的,得,你别扶我,你这样子扶我,我反而不自在。
这是真话儿,可落在吴晟就同拒绝一样,眉头夹得就眼能夹死苍蝇一样,别人扶你就行,我扶你就不行?
听得吴二妹都脑壳儿疼,人也没你这么……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来,看到吴晟望着她,那眼神怎么说呢,反正是叫她的话说不出来——便有些为沉默,也觉得自个儿是有些过分,有个事儿她明白了,他不能同别人对比,这一比容易比出事来,这个忌讳她不能犯,我还没到走不动身子的地步,等月份真到了,你就扶着我去走走?
他这个人,最爱比较,同卫枢咬着那些年,也无非是比较,同父同母的,凭什么卫枢就光明正大的,他呢,就是个私生子,也不能在外头说亲妈是谁。兄妹乱伦,是情非得已,可后来就不是情非得已了,是明知错着还得硬着头皮做,比如他的出生,比如卫枢的出生。
卫枢的出生有掩饰,他没有,老太太明明既是他的亲祖母,又是他的亲外祖母,却不认他。他只能寄居在齐家,年少时眼里头只认她一个人,哪里晓得她眼里头是别人,心心念念着的从来都是别人。
不甘愿,那是他的,不认命,也是他的,偏又成了一个轮回。
如今她怀了他的孩子,这个才是落在实处的事。
他将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眼底流露出一丝喜色,到也没掩饰,也没想过要掩饰,你到时来我这里,我天天儿地照顾你。
嗯,吴二妹嘴上应得快,就是不想同他有什么争执了,再怎么来说,除了老太太同卫枢之外,他是世上同她最亲的人了,到时可别觉得我烦人。
吴晟就跟得了什么幸福果似的,笑得眼睛都快眯起了,手上便开了门,哪里会,我觉得谁烦也不会觉得你烦呀,我烦我自个儿也不能烦你身上。
吴二妹伸手轻轻往他胳膊上一拍,嗔怪道,嘴甜呢,往日哄了多少人?
那别人都用不着我哄,吴晟就跟请功似的,硬是拉着她的手往自个儿臂弯里搁,低头就与凑在她面前,我也就哄你一个人。
她仰起脸,笑得格外灿烂,一张脸嫣红,我甜吃多了要驻牙,驻牙可不好。
没事,回头我给你介绍个顶好的牙医,保管叫你不疼,吴晟喜笑颜开,要不要多吃些?
吴二妹右手往他胳膊上一打,走吧。
她的力道也不重,他轻松地就将她的右手给包裹住了,还往她手心里挠了挠,回头多来来我这里,别眼里只长了他们。
她想了想还是被抽回手,只是被说着毛病处,到底有些不好意思,胡说,我到哪里都是想着你的。
可吴晟不信呢,还话怼她,嗯,晓得要拿话哄我。
哪能呢,吴二妹自觉得自个一片冰心可表天,没这种事儿,我一贯来就想着你的。
吴晟放开她的手,拿眼瞟她,哦,那位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