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扬无语,见识过酒品差的,但差成这样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喝醉了睡她就算了,睡过又不认账是个怎么回事?!
于是,当花扬梗着脖子,准备将昨晚那些令人脸红耳赤的荤话都重复一遍,方一开口,却听啪地一声。
面前的人掐着她的腰将人拎起来,另一只手就那么理直气壮地在她酸软的臀瓣上,落下了不轻不重的一个巴掌……
说过多少次了!顾侍郎还是板着一张脸,眉毛拧成一个疙瘩,姑娘家家的!不许张口闭口就是这些羞人的东西!
……花扬震惊了,花扬委屈了。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什么瘪叁儿无赖都见过的花扬,却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还理直气壮的人。
这一来,原本还睡眼惺忪的人霎时张牙舞爪,从顾荇之腿上蹦起来就要去抓他的脸,却再一次被他死死钳制住了双手,往怀里一带。
秋日的清晨,阳光凉白如水,顾荇之抓住她,紧紧地搂进怀里。他的目光垂下来,看她的时候带着不舍。
他叹口气,将下巴搁在花扬的发心,倏尔喃喃自语道:花扬,歇一歇……
花扬听不懂,支起个耳朵嗯了一声,却又听顾荇之道:让我再抱抱你,歇一歇……
那声音苍白而倦弱,花扬忽然觉得心里空了一截,像下楼梯时,突然踩空的一级。
你……怎么了?她问。
温热的大掌来到她的侧脸,顾荇之看着她好一会儿,目光缱绻。
他将案几上的瓷碗递给她道:时候不早了,你还没吃早食呢,先喝点甜粥垫垫,不然该饿坏胃了。
花扬哪有什么心思喝粥,只挥开顾荇之的手,又问了一遍,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顾荇之笑笑,没有否认,只是温柔地道:你喝了这粥我就告诉你。
真的?花扬仰头看他,满脸的不信任。
真的。顾荇之点头,一直都是你骗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也是……
花扬想了想,顾荇之一直以君子自居,克己守礼、一诺千金,估计是从小到大都没对谁说过谎的。
再说昨天折腾整一晚,现下她也确实有些饿了。
于是她点点头,接过顾荇之手里的粥,仰头就喝了个干净。
好了,喝完了。她将碗口对着顾荇之,给他看已经被喝得干干净净的碗底,你说吧!
嗯,顾荇之收起碗,转身置于案几上,却没有转过身来。
花扬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等一会儿,宋毓会让你师姐来接你。面前的男人淡淡地道,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并不是什么大事,花扬却听得心里一怔。
师姐?她喃喃地问,我师姐来接我?去哪里?
去易州。
去易州做什么?!花扬不解,一个翻身要从床上蹦起来。
天旋地转,双脚触地的时候她忽然趔趄了一下,腿上一软,竟然就要朝前扑过去。
而顾荇之却好似早已料到了她会有这样的反应,温热的怀抱已经等在那里,堪堪接住她软到无力的身体。
她是在这时才发现不对的。
刚才清醒的头脑又在此刻昏沉起来,四肢酸软无力,根本不像是欢爱后会有的症状。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顾荇之,怒道:你给我下药?!
然而意识已然不清,一句愤怒至极的话被说得软软绵绵,毫无威慑力。
顾荇之依旧是没有什么表情,轻轻地在她额头印下一吻,笑道:因为我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身受陈相教导数十载、为师恩;身为南祁子民、为忠义;身负顾氏之名、为苍生……
身为你的夫君、为守护……他顿了顿,看着花扬目光柔和,我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这样我在这里才可以安心。
顾长渊!花扬几乎是咆哮,一只手却紧紧拽着他的衣襟,既是夫妻,理应有难同当,我不……
听话,依旧是温柔的语气,热气氤氲在耳畔,顾荇之拍拍她的背,唤上一种近乎祈求的语气,你若留在这里,我没办法思考、没办法专注,就当是帮帮我……跟宋毓去易州……
我答应你,这里的事情一结束就去找你……许你的叁媒六聘、十里红妆,一样都没有兑现,到时候……我去找你……兑现……
眼前出现一道虚晃的影,她觉得自己身体一轻,那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不见了。
闭眼之前,她咬着最后一点力气,恨恨地揪着他的衣襟道:顾荇之,你这个……大混蛋……等老娘回来,收拾你……
花扬昏昏沉沉地听着,渐渐觉得自己失去意识。
顾荇之温润的声音变成嘤嘤嗡嗡的蝉鸣,响在耳边,即便听不清那里的字字句句,也让她觉得刨心噬骨……
原来这就是喜欢啊,她想。
是一种参破。
一种可念,一种不可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