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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四章解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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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扬:……

时辰已近午夜,长街寂寂,唯有马车辘辘的声音。花扬靠在车壁上睡了一会儿,待到车停下来,她才发现顾荇之竟然没有将她带回刑部。

朱门广漆的宅院屋檐下,两盏半暗的灯笼在深夜里晃荡,投下两道浅浅的影,照出牌匾上的顾府二字。

顾荇之这是……

将她给带回府上了。

花扬趴在窗口,难以置信地探出个脑袋,直到车幔被人掀开,一个温润的声音冷冷地道了句,还不下来?

哦,花扬回过神,生怕顾侍郎反悔要将她送去大狱,赶紧一溜烟儿地下了马车。

两人一前一后,一路无言地到了后院的寝屋外。顾荇之让人点了灯,花扬这才发现,现下她回的,正是之前在顾府上住的那间屋子。

上次夜探顾府,她只去了顾荇之的寝屋,没来得及往这里看一看。

如今一见才发现虽是人去楼空,但摆设丝毫未变。矮柜和桌椅也是干净整洁、一层不染,看来是有人定期前来打扫的。

把衣服脱了。

啊、啊?花扬讶异,回身却见顾荇之手里捧了个药盒,兀自撩袍在外间的榻上坐下了。

怎么?顾荇之蹙眉,表情不耐地看着她道:想去刑部大狱让狱医给你上药?

花扬赶紧摇头,十分配合地一边宽衣解带,一边老老实实地坐到了顾荇之身边。

这儿,花扬利索地掀开素白的中衣,将一段光洁的肩膀露了出来。

莹莹烛火下,那件桃红色的肚兜和一大片雪白的肌肤交映在一起,犹如雪地红梅,格外地耀眼。

顾荇之蹙眉,眼神不由自主地闪了一下,堪堪往后退开几寸的距离,心道她倒是爽快不矫情,男子面前衣服也是说脱就脱。

我留了好多血,某人毫无知觉地装可怜,将那只血肉翻卷的膀子递过去,哭唧唧道:都是为了救秦澍,你快给吹吹。

说完把手往顾荇之眼前递。

顾荇之垂眸不看她,再次往后避了避,冷声道:既然是为了救秦侍郎才受的伤,合该让秦侍郎吹。

烛火飘摇下,花扬看见那张芝兰玉树的脸难得的带了点一眼便能被看穿的情绪。

这一下,瞎子都能看出来,顾侍郎这是吃醋了。

可是为什么呢?

就因为她奋不顾身地去搭救秦澍么?

可她去救秦澍,还不是因为顾荇之先去救了嘉宁公主么?

她都没跟他计较,这小白脸竟然这么别扭!

一对秀眉蹙了蹙,花扬梗着脖子道:秦侍郎为人板正无趣,我就算是要对谁下手,找宋毓都不会啊!!!

没说完的话被花扬的一声惨叫掐断了。

她觉得腰间一紧,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拦腰拽进了一个火热的胸膛。

花扬突然到了顾荇之的怀里。

矮几上的烛火都被这一拽所带起的风扇得晃荡了几下,而顾荇之却不动如山地搂着她,脸色似乎又难看了几分。

花扬只觉得方才他下令杀人烧殿的时候,脸色都不比现在难看。

看来今夜的顾侍郎心情确实很不好。

花扬恹恹地闭了嘴,决定不再去招惹他。

顾荇之也没再多说什么,兀自开了矮几上的药箱,从里面取出药膏和纱布。

花扬忽然有些恍惚。

从小到大,与人这般亲近的情景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她记得百花楼里的师傅告诉她,入了这一行,世上从此便只有自己。

过往她每一次的任务都是独来独往,没有支援,成则安之,败则认命。

生死是自己的,伤痛要学会隐藏。

因为会被敌人乘虚而入,会被同行轻看蔑视。

所以她身边的每一个人仿佛也是习惯了这样的日子,饶是花添这样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受伤之后顶多是递个药、带个饭,有时连一句问候都没有。

她一直觉得这样的淡漠很好。

活在刀刃上的人,没有那么多心思渴求别人的温情。

她生来就带着一身坚硬的骨骼,胸膛的那点温热柔软,她从来都不敢奢望。

而如今她竟然能安心的窝在一个人怀里,把自己的伤毫无保留地展示给他,不躲不藏,不用硬撑、不用担心可能的阴谋算计。

她忽然觉得这一刻的简单平静真好。像一个长途跋涉、踽踽独行的人,终于找到一片休憩之地。

花扬松弛下来,在顾荇之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窝好,长长地叹出口气。

怎么?不满意?头顶上响起顾荇之的声音,温润中带着点凉。

花扬闻言笑起来,低低地道:你让我想起了我娘。

身后的人动作一滞,气压又低了几分。

花扬没管他,出神地看着眼前朦胧的烛火道:不过我都快记不得她的样子了。只记得小时候北凉人打过来,我们举家逃亡,路上弟弟快要饿死了,我爹便把我摁在案板上,要煮了我给弟弟吃。我娘跪在一旁哭着求他,最后那一刀,还是她替我挡下的。

擦药的动作一顿,顾荇之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是被谁狠狠地捏了一把,一时连说话都忘了。

可是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替我挡刀,也再也没人可以伤我。

她说话的语气是淡得不能再淡,仿佛随口提及的只是一件无关痛痒的他人之事。

那……顾荇之喉头干涩,一句话断在喉咙里。

你是不是想问我爹怎么样了?花扬问,依旧没有什么波澜。

我杀了他,她顿了顿,又道:亲手杀的。

言讫她转过身来,起身面对面地跪坐在了顾荇之腿上。

那双琥珀色的眼直直看向他,火光之下泛起淡淡的金色。

她还是若无其事的地笑着,将双手搭上顾荇之的肩,半开玩笑地问道:我就是这样的人,所以……

你怕不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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