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递给他一块擦手巾,眼神有些游移,咕哝着回了句,还没呢,只是……
只是什么?顾荇之停下手上的动作,不解地看向福伯。
福伯轻咳两声,将顾荇之带去了顾府登高观景的小阁楼。顾荇之这才明白福伯只是的是什么。
人没睡,只是喝醉了。
跟睡着一样的不清醒。
现在正坐在阁楼顶层的朱栏上,看风景呢。一帮家丁围着她,因为都是男子,又不好用强直接将她抱下来。
楼上楼下,一群人围着她瞎劝着,还得防着她一个打滑就摔下去。
百年顾氏,府上还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顾荇之站在阁楼下看了片刻,那眉头蹙得能拧出水来。他沉默着,接过福伯手里的灯笼,兀自上了阁楼。
郎君!楼上的家仆看见他来,都如蒙大赦,自主自觉地为他让出一条道。
都下去吧。顾荇之吩咐,声音还是温和的,如叁月春风,不见怒意。
家仆们应声称喏,接过他手里的灯笼,次第退了出去,阁楼上只剩下他和那个不知死活,整个身子都在朱栏外面的人。
今夜和风细细,月色皎皎,落到青灰色的琉璃瓦上,像结了一层薄薄的霜。一身淡雅的千草色窄袖衫,愣是被她穿出了几分娇俏的意味。而那半醒着的人,单手撑头,呆呆地看天,侧颜在皎洁的月下多出几分柔和,一双眸子还是晶亮亮的。
看见这样的她,顾荇之方才心头的那股愠气竟无端消泯,好似也化作了这无边的月色。
他无可耐何地行过去,准备将人拽下来。可谁知甫一伸手,面前的人似有察觉的往前一避,整个人又再出去了一点,脚踢到几片琉璃瓦,扑簌簌地滑落,遥远的地面传来几声脆响和众人的惊叫。
当心!顾荇之心急之下开口唤她,那声音比往日的清淡疏离多了几分难得的焦躁。
手被顾荇之抓住了,花扬这才懵懵懂懂地回头。
脸颊酡红,美目微醺,眼角眉梢都是淡淡的醉意,堪比人间四月的风韵。她看着顾荇之愣了愣,良久,眉眼一舒,手上一个使力,倒是把他拉得踉跄几步,跌跌撞撞地来到朱栏旁边。
她无声地笑起来,眉眼弯弯如天上月,浅眸灼灼如银河星。
长渊哥哥……
她做了个嘴形,而后一阵清风袭来,她像是被风吹动,整个人都扑到他怀里来。
温软的触感,怀里的人轻的仿佛没有分量,但顾荇之却觉得自己是似被什么巨大的力量砸了一下。
因为她的那句长渊哥哥……
扶着她的那只手不可抑制地颤了颤,顾荇之怔忡着低头。
只见怀里的人一张素净小脸,虽未施脂粉,却有着浑然天成的艳色,眉宇间夹着一股孩童般张扬稚气,仿若不是平日里他熟悉的那个胆小羞怯的小姑娘。
不知怎的,一向守礼自持、端方雅正的顾侍郎,竟难得的愿意与她多呆一会儿。
唔……怀里的人倏地挣扎着想起身,脚上一滑又踩落一块瓦。
这一次顾荇之眼疾手快,直接环住了她的腰,一个横抱,总算是让她脱离了那几条摇摇欲坠的朱栏。
一双莹润白皙的小脚从襦裙下探出来,足尖粉白如珠贝,在月色下一晃一晃地打着秋千。
顾荇之这才发现,她竟然没有穿鞋。
心头像是猛地燃起了一簇柴薪,虽不烫人,但慢慢熏着烤着,让他的背心都淋淋漓漓地出了层薄汗,险些就此放手。
好在怀里的人像是长了根,一双手牢牢攀住他的脖子,脑袋还朝着他的颈窝处拱了拱,好似知道自己可能会被他抛下。
月色静谧如常,阁楼上窸窸窣窣地起了风,将朱栏上用于避雨的竹帘吹得左右摇晃起来,在她颤动的睫羽上铺落一层柔光,宛若初生婴孩的纯澈。
醉着的人无知无觉,磊落得很,如今倒是他瞻前顾后,心思不干净了。
顾荇之倏地失笑,任命似的叹了口气,抱着花扬出了阁楼。
小姑娘一路都很安稳,只是一进寝屋,就像清醒了过来,从顾荇之怀里下来后便开始满屋子乱窜,说什么都不肯上床休息。
怎么回事?顾荇之问,声音里裹着几分严肃。
跟着进了屋的福伯只得如实答道:姑娘看见家仆们喝的米酒,就好奇想尝尝。结果一喝不可收拾,谁也劝不住,就……
以后若是劝不住,就直接收走。顾荇之一边说话,一边打开桌上的纸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糖饼。
是……福伯弱弱地应承,却见那个无头苍蝇样的人晕晕乎乎地行过来,拽住了顾荇之的袖子。
花扬指了指他手里的那根糖饼,再理直气壮地指了指自己。
那样子好似在说:这是我的。
顾荇之依旧是没什么表情,对福伯挥手道:去煮碗醒酒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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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抱必杀,顾和尚动摇了10%
下一章继续撩拨,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