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觉得已经清晰了一点的思绪这个时候又被他一句话给搅乱了——胡老爹家的铠甲是裴元灏派人去偷的?
这个时候我才恍惚间想起来,我跟着宇文英到了那片埋葬陇西军的湖边的时候,他设计引出谢烽,所用的诱饵就是一个包袱,而谢烽也的确上当了,半夜的时候潜入到湖底去打捞,那个时候,宇文英就说了一句——你是不是以为,我会把那件锁子甲投入湖中。
如果说在当时,没有出现第二件锁子甲的话,那么他所指的,应该就是胡老爹家里失窃的那一件!
可是那件事情,我根本没有告诉过他们,但从话语中看来,他们显然全都知道。
看来,真的是裴元灏派人去偷走了那件锁子甲。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沉默着想了很久,不过怎么想都想不通,或者说,有点不敢往下想。
过了好一会儿,我转头看向南振衣,问道:那对这件事,山长有什么看法?
南振衣道: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我不想有什么看法。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身系重大,如果在不确定的情况下就认定一件事,很有可能影响他的判断做出一些错误的事情,比如这一次,如果他真的有什么看法了,那就不会收念深为入室弟子,也正因为他不让自己有任何看法,在这个情况下,他才会做出不受感情影响的判断。
这时,他又对着我们举起了酒杯。
大家这一次喝酒喝得有点沉闷,心思已经被刚刚这件事给牵走了。酒过三巡,南振衣对着外面轻轻的拍了拍手,立刻,那些仆从便端着食物走了进来,分别放置在我们每个人面前的桌案上。
一阵热风,带着甜香迎面扑来。
低头一看,原来是烤雁,表皮已经炙烤得金黄酥脆,调和了饴糖涂抹在上面,更是油亮发光,腾起的阵阵热气引得人垂涎欲滴。
旁边,还配着粢饭酪浆。
这些,的确都是我小时候才会吃到的味道,尤其是到了西山脚下跟母亲单独住的那段日子,西山书院的学生和无畏和尚时常拿这些东西给我们,那个时候吃得我都生厌了,可离开西川这么多年再没有尝过,现在突然摆放在面前,倒是诱得我食指大动。
我微笑着抬起头来看向南振衣:多谢山长。
他只淡淡的一笑,厨子们过来将每个人的烤雁肉分成了一片一片,配着饴糖一吃,鲜香可口,肉汁丰盈,食物的味道让我一下子忘记了之前那件事带来的烦心感觉。
南振衣这个人说话没有什么技巧,请客吃饭也不是山珍海味,却能完全掌控客人的心思。
这个人,只在西山书院当一个山长,屈才。
食不言寝不语,这一下,我们几个人都没有再开口,大家安静的吃着面前的食物,整个敞轩里只剩下刀切和筷子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饭菜都吃完了。
仆从送了清水上来洗手漱口,然后送了茶来,自然也是蜀地的老鹰茶,化解了饭菜的油腻,喝起来让人感到十分清爽。
这一下,我的思绪也稍微清醒了一点。
那,现在论道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山长有什么打算吗?
南振衣微笑着看着我:大小姐是不是想问,接下来,皇帝会入川跟颜家和谈,我是否会参与其中。
我点点头:这件事,事关重大,颜家不能一言定夺,西山书院在蜀地的影响深远,我想,大家应该也会想要看山长的态度。
南振衣说道:我的态度,就是书院的态度,而书院的态度在论道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明白了,无需我再多言。
山长难道,不会再继续参与这件事?
不会。
那,若家主请你去成都呢?
西山书院向来听调不听宣。
……
我点了点头,也就不再多言。
看来萧玉声说得没错,南振衣做事情都有自己的一套道理,外人的确很难影响到他,既然他已经决定了,我再多说也是无用的。
大家又安静的品茶,过了好一会儿轻寒才开口道:师哥,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南振衣道:什么事?
是关于藏书阁的。
……
南振衣抬眼看了他一眼。
轻寒问道:师哥你知道藏书阁的楼顶上暗藏着一个机括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