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阳说道:好啊,饭后就该百步走的。
轻寒也陪着我,三个人走出了这个房间,外面的凉风吹来,立刻让我舒服了一点,而看着山脚下星火点点,甚至比之前来的人都更多,卫阳说得没错,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人到西山书院来参加这一次的论道。
那我们的危险,也就更大了。
我们踱着步,一路慢慢的走到了天一门前,卫阳一抬头就看到了暮色下那巍峨的藏书阁,轻叹了一声:早就听说西山书院有一座藏书阁,里面收藏了很多的典籍,就是这个吧。
我点头道:没错。这一次的论道,也是在这里面进行的。
来了那么多人,都在里面?装得下吗?
当然。不信你进去看看。
我们走过去,藏书阁的门口还有几个学生守着,因为太晚了,不能让人点着蜡烛进去,免得走水,不过看见是我们,他们倒也没有太阻拦,只叮嘱我们一定要小心,就让我们进去了。
我们三个人拎着一个灯笼慢慢的走了进去,白天这个地方是接踵摩肩,现在却安静得一个人都没有了,一盏小小的灯笼进去,就好像是夜色中一只光芒微弱的萤火虫,只能照亮周围大致的轮廓,但卫阳抬头看着四壁八面那些码得整整齐齐,更密密麻麻的古籍,还有蜿蜒而上,直通到顶的楼梯,只叹道:鬼斧神工,难以想象。
我说道:是我娘建的。
真的?他惊叹不已:舅母真是个奇人。
我笑了笑,他已经走到楼梯口:可以上去看看吗?
我原本想说时间已经很晚了,再上去有点麻烦,但看他兴奋不已的样子,也不忍阻挠,轻寒也笑道:说起来,我也有好多年没踏上过这里了。
我便笑道:那,走吧。
卫阳迫不及待的便扶着扶手往上走去。
他的装扮是个游侠的装扮,我也看得出来他身上带着武人的气息,但他对念书这回事也并不厌恶,一路往上走,时不时的从旁边的书架上抽出一些书来翻看,能听到他不时的发出低声的叹息。
而越往上走,上面摆着的书籍越的生僻冷门,很多甚至是听都没听说过的,显然翻阅的人也不多,有的地方都积了薄薄的一层灰尘。
轻寒扶着扶手慢慢的往上走,看着那些书籍,也忍不住低叹着,轻声说道:老师以前说,一个人的精神世界可能无限大,但可以做出来的,往往只有一半,甚至一半都不到。我在想,如果真的这样的话,你的母亲——她的心到底有多大,才能够在这个地方,留下这样庞大的宝库。
我站在他的身边,看着周围那些满满的书架,轻声道:是啊,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我好像一点都不了解她。
……
我的记忆里,她明明只是一个不爱说话的母亲而已。
她不爱说话,大概就是因为她想得太多了,她在几十年前做的事,如今仍旧对这里的人有着巨大的影响,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这样看来,她真是一个外圣内王的人。
外圣内王?
这个词倒是新鲜,我轻笑着道:你说她外圣,倒是有那么点意思,但要说她内王——她到底只是个女人而已。
他自己也笑了笑,没说什么,眼看着卫阳已经走到上面去了,我们两也跟着走了上去。
这个阶梯修得很快,厚实的木板也非常的结实,看来是时常有翻新的,毕竟要承载那么多学生,只是越往上走,往下看的时候越眩晕,再加上手里只有一盏灯笼,不断摇曳的光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更是照得周围影影绰绰,好像有许多鬼影一样,眼看着我晃得厉害,轻寒一把扶住了我,将灯笼接了过去。
小心一点。这里——可不能再烧一次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集贤殿的那一次,急忙伸手扯着他的衣袖,这才舒服了一点,抬头往上一看,卫阳几乎已经要走到阶梯的尽头了。
我轻声道:卫阳,该回去了。
等等,我马上就好。
你还在看什么啊?快下来,我们回去了。
表姐,这个上面还有什么吗?
上面?
我和轻寒对视了一眼,他一只手拿着灯笼,一只手扶着我的慢慢的往上走去,渐渐的,感觉到泰山压顶的压迫感,是我们已经走到了阶梯的尽头,这座藏书阁的楼顶就在上面,已经让人直不起腰了。
阶梯在这里,就已经结束了。
可是卫阳却趴在扶手上,指着前面房顶中央的一个地方:那是什么?
漆黑一片,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
轻寒感觉到我的手掌心内都是冷汗了,便让我靠着里面站着,然后慢慢的走过去,我不停的喊道:小心一点,你们两别乱来,别掉下去了!
其实当然不会掉下去,毕竟还有那么高的扶手,只是我看着他们两这样都觉得心惊。轻寒走过去,将手中的灯笼往外探去一照。
一阵光亮,照在了房顶中央。
我这才看清楚,那里,居然有一个小小的,仿佛是暗门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