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弼没有应他这句话,又在地上砰砰砰的连磕了几个响头:请皇上恕罪!
……
不仅他跪下磕头,连他身后的那几个人,也纷纷跪倒在地,对着裴元灏磕头不止。
这一次,裴元灏安静了下来,看了他们好一会儿,然后脸上又一次浮起了淡淡的笑容来,道:朕,恕你无罪。
这样,就算是得到了皇帝在大庭广众之下的一个保证了,听到这四个字,贺兰弼和他身后的那些人才终于松了口气。
他们再次磕了一个头:谢皇上。
然后纷纷的站起身来。
而这个时候,轻寒也轻轻的松了口气。
他的脸色原本就显得有些苍白,突然松了口气,好像全身的血液都畅通了似得,脸上隐隐的透出了一点嫣红,我心中暗叫不好,果然,下一刻,他已经止不住开始咳嗽了。
我急忙伸手扶着他,一边去抹他的后背帮他顺气,突然,我的手一僵。
他一边捂着嘴低声咳嗽,一边转头看着我,目光疑惑的像是在问——怎么了?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阿蓝……叶飞……
还有那个年轻人,他们全部都走了。
可轻寒的解药,他的解药还没有拿到!
一瞬间,我的脸色如失血一边骤然煞白了起来:你的解药,他们还没有给我你的解药!
轻寒自己也愣了一下,像是有些承受不住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他咳得更厉害了。
之前在路上的时候,阿兰就说,他这个人太不听话,而且在过黄河之前,他们显然也已经察觉出了轻寒的阳奉阴违,刚刚在西北行宫的时候,他的态度更是显露无疑,很明显,妙扇门已经知道他根本不打算和他们一条心,更不可能跟他们一条路。
难道,就因为这样,妙扇门就不管他了吗?
难道对他们来说,轻寒真的只是一个工具而已吗?
想到这里,我顿时急得都要哭起来了,轻寒自己也感觉到了,炽肺煽肝的痛咳了几声之后,他勉强的控制住自己,伸手抓住了我的手,低声道:你先不要慌,我现在还没事。
可是,可是——
我不信他们就这样不管我了。
……
要知道,之前救我,他们可是费了不少事的。
……
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吗?妙扇门的门主对你是很顾忌的,他不可能完全不考虑你的感受,就这么放弃我。
我急得几乎都要跺脚了:可是他们人,一个人都不见了啊!
我说了,不——要——急!
他用力的慢慢说出了那三个字,握着我的那只手也微微的用了点力,我的心微微的一沉,在万般无力的绝境下,也只能勉强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忧心不已的看向他。
他说道:先等,等皇帝把这里的事处理完了,再说。
说完,他转头看向前方。
而这个时候,裴元灏似乎也已经把贺兰弼他们的事情都处理完了,也跟高天章他们几个低声交代了什么,高天章带着一队人马几个官员立刻先走了一步,然后,裴元灏便慢慢的抬起头来。
他的目光,看向了我们。
虽然阳光炽热,但这一瞬间,我也感觉到了他目光中如火一般的温度,尤其在看着我和轻寒紧握的双手时,似乎眼神中都要透出火花来了。
我以为他立刻就要说什么,但他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便像根本没有看到我们一样,转头吩咐赵太妃和裴宁远:先上马车,等到了官邸,再容你们叙话。
赵太妃牵着裴宁远的手也一直没有放开过,这个时候连连谢恩,便跟着裴宁远慢慢的走到后面他的那辆马车,被人扶着上去了。
而裴元灏,也转身回了自己的马车里。
立刻,周围的那些老百姓都跪了下来,因为听到他刚刚说要去官邸,显然圣驾要继续往前,他们要恭送圣驾了。
可是,裴元灏进去之后,却没有下令。
大家安安静静的,跪着的跪着,站着的站着,都在等待着。
又过了一会儿。
拉车的马匹晃动着脑袋,车夫手握着鞭子,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马车内,安静得一点声息都没有。
这一段时间,说来其实并不长,可是在这样万众瞩目的情况下,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很长很长。
我和轻寒站在路边,也有些诧异了。
裴元灏,他在等什么?
就在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周围的人越来越疑惑,连玉公公也有些按捺不住,上前一步要开口询问的时候,从里面突然传出了裴元灏仿佛压抑着什么的低沉声音——
让他们两个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