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说道:而且,他是西山书院的二把手,这个人不仅武艺高强,而且有勇有谋,如果让他把这封信函传递出去,我相信,一定可以准确无误的送到高大人的手上。
……
裴元灏没有立刻表达,而是在沉默了许久之后,慢慢的说道:他这一次到京城去救你,是刘轻寒带着他去的吧。
他终究,还是要提起轻寒。
我迟疑了一下,当然还是要说真话:是的。
他也是西山书院的学生,师从傅八岱,那他跟刘轻寒算起来——
刘轻寒是老师的入室弟子,虽然入门晚,但辈分高。萧玉声算是他的师弟。
……
这一回,他没有再说什么,但我从他的眼中分明看到了十分的戒备和冷淡。
我皱了一下眉头,沉默许久,慢慢说道:陛下,不相信他?
他冷冷道:他来是刘轻寒带他来的,他留在这里也是刘轻寒让他留的,你认为,朕应该相信他吗?
我说道:陛下终究是不相信轻寒,是吗?
他的目光更冷了几分:朕应该相信他吗?
两个人的话语难免就碰撞了起来,我咬了咬下唇,说道:可陛下也应该清楚,这一路上,轻寒并没有给陛下制造任何麻烦,他拿下井陉关,是为陛下能继续南下争取了很多的时间;而且,现在我们在临汾——
我的话没说完,他突然打断了我的话:你的意思是,朕到临汾来,是错的,应该听他的话,是吗?
……
他这句话说得并没有声色俱厉,但我已经从他的眼中看出了危险的信号。
这,也是皇帝的逆鳞。
皇帝是不能有错的。
虽然之前,轻寒曾经数次提醒他应该取道西河,也不要在临汾停留,但裴元灏都没有听取他的意见,现在,临汾遭到三路夹击,就好像应验了轻寒之前的担忧一样。
但他,是不能允许有这样的想法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陛下息怒。
他冷笑了一声,低头看着我:你看朕是在发怒吗?
……
想必,你的心里一定这样想,若不是朕一意孤行,刚愎自用,一定要到临汾来,也不至于落到被三路夹击的地步,现在走不能走,留不能留,是吗?
我没有这样想,我只是觉得——
你只是觉得,朕应该听他的?
陛下执政期间,听取群臣的建议也不少。
没错,朕执政期间,的确听取了群臣的很多建议,可刘轻寒,他现在不是朕的臣子,若他还是朕的臣子,朕早就治他的欺君之罪,岂容他再来对朕的事指手画脚!
陛下……
裴元灏冷笑了起来:颜轻盈,你还是相信他?
……
就和他当初,用那张被烧烂了的脸,骗了所有人的时候一样,是吗?
……
你真的分得清,他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吗?
当他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我几乎也能感觉到他口气中的愤怒,才明白过来,裴元灏的愤怒,并不是指这一次轻寒对他出行的置喙,也不是他那几天晚上外出让人无法查证的作为,而是当初撒下的那个弥天大谎,已经完全让裴元灏对他的信任感崩塌了。
作为皇帝,他被一个自认为可以完全掌控的人骗了那么久,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所以现在,对轻寒的态度,他显然要比任何人,任何时候都更戒备。
他和刘轻寒的关系,和我不同,我虽然被骗了,被骗得最惨,可男女之间的事,爱恨都在一念间,选择原谅或者不原谅,也只取决于自己的内心;但他们两的关系,比普通的君臣更加复杂,那种平衡,也是危如累卵的,他们之间的信任,即使建立起来,也未必坚不可摧,而一旦摧毁,就难以挽回。
裴元灏对他的怀疑,不是一种态度,而是一种认知了。
我想了很久,轻轻的说道:陛下不是说,相信我吗?
他沉默的看着我。
我说道:我会留在临汾的。
……
萧玉声虽然是西山书院的学生,但他做事,也要对颜家交代。他不会,也不敢让我有意外的。
……
所以我认为,这件事交给他办,是最合适的。
他看着我:你真的要留下来?
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我们两都下意识的转过头去,就看见门口一下子探进来一个娇小的身影,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进来,但一只脚迈进门槛了,却又想起来什么,急忙退回去。
父皇,父皇我能进去吗?
是妙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