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我也很明白,韩若诗的情况不太好。
且不说她昨夜到底是因为什么事而惨叫,又到底在她的心里一直承受着什么煎熬,一想起敖家的人进京,敖智在问裴元修要敖嘉玉的死的交代,我的心里就始终难安。
那天晚上,敖嘉玉到底是怎么死的,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那天晚上,扬州派出的人会冲进金陵府中造成大乱,是裴元修刻意为之;但并不只是因为扬州的人才会造成那么大的伤亡,内院里点燃的那把大火,才是真正让府里的人都无法逃生的原因。
如果要给敖家的人一个交代……裴元修会怎么交代?
想到这里,我手中的笔一沉,低头看时,纸上已经印出了一块难看的墨渍,将我之前写的地方全都弄污了,我眉头一皱,正好这个时候,有人在外面敲门,我抬起头道:进来。
是服侍我的那个小宫女,她进来说道:颜小姐,尚衣监的人来了。
是吗。
我点点头将毛笔放到了一边,便扶着椅子扶手起身,刚一站起来,就感觉身子一沉,差点往一边歪倒,那个宫女急忙过来扶着我:颜小姐,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
我推开她的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了出去。
走到外间的时候,就看见门口已经站了好几个宫女,手里捧着托盘,上面都用锦缎遮盖住了,但看着那几个托盘上高高堆起的样子,不像是送来的衣裳,倒像是送来的几座小山,我一看就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其中一个领头的上前来:颜小姐,这里是明日要使用的礼服,请颜小姐试衣。
我没有立刻过去,而是站在原地不动,问道:公子呢?
他们都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我。
我说道:不光得是我一个人试衣,他也要试的吧?
那人说道:公子已经试过了。
哦,那他现在人在哪儿?
奴婢等刚刚看见,公子好像去了……去了玉华宫那边。
去了玉华宫……
他真的去找韩若诗了?
我只觉得心里更沉了一下,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事在担心,但那几个人已经上前来服侍我,我便由着他们搀扶着我进入到内室,脱下外衣之后,托盘上那些遮盖的锦缎被揭开,一件件金灿灿的衣裳出现在眼前。
堆得像一座小山。
皇后虽然贵为六宫之主,其实平时的衣着并不见得会多繁杂华贵,常晴的衣着就显得很简单大方,但册封时穿着的礼服就不同,里外好几层,全都是绣着金丝银线,即使没有阳光,也能感觉到每一寸衣料都在熠熠生辉。还有精致的绣鞋,沉重的头饰,每一样都看得眉头直皱。
衣服一件一件的往我身上穿戴,我展开双手站在屋子里中央,就像个木偶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不管谁往木偶身上套弄衣裳,木偶都不会有感觉,可我却有感觉。
我觉得,好重!
刚刚第一眼就觉得这些衣裳像是一座座小山,果然不是错觉,现在这些小山一座一座的压在我的肩膀上,手臂上,腰背上,几乎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只是刚刚把几件衣裳穿好,我就有些挺不直腰的感觉。
花竹云山在这个时候是不用进来服侍的,但他们两还是站在门口,毕竟第一次看见皇后册封时穿的礼服,对他们而言也非常的新鲜。
可看着看着,花竹就看出我不对劲了。
她下意识的往里迈了一步,小声的说道:颜小姐,你还好吧?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说:你出了好多汗。
……
我没开口,这个时候也有些没力气开口,只勉强抬起手来擦了一下,额头上果然一片细密的汗珠。
那几个宫女也看出我的脸色有些苍白了起来,纷纷说道:颜小姐,你怎么了?
是衣服太厚,太热了吗?
快让开,让她喘气!
渐渐的,我有些混乱了起来,只觉得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而压在身上的那座大山几乎要倾覆下来。
混乱间,我听见有人高喊:快去叫太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