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修也看着他,沉声道:如何?
谢烽一直走到我们面前,大殿中的烛光照亮了他脸上的阴霾,他轻轻的摇了一下头。
裴元修立刻蹙起了眉。
谢烽沉声道:对方像是早有防备会有人追击,所以在队伍的后面配备了大量善于骑射的兵马。宋宣的人才刚靠近,就遭到了他们的袭击。而且,因为那边是蜿蜒曲折的山路,再加上天色又暗……
他的话说到后面低了下去。
虽然话没有说话,但意思已经比较清楚了。
那些人是早有准备,跟宋宣的人交手,而宋宣,显然是吃了亏,只是这个亏是如何吃的,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裴元修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的时候,嗓子有些异样的沙哑:那宋宣人呢?
谢烽道:他,还在继续追击。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我长长的松了口气。
没有追击到那些人,也就是说,他们应该是可以离开的,那妙言应该也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太好了,太好了。
而宋宣继续追击,显然是要做出一个样子给裴元修看,他是个聪明人,也知道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话,还有过去在沧州发生的那一桩桩一件件,虽然崔家倒台之后,嫌疑已经基本洗脱了,可裴元修不是一般人,一点蛛丝马迹都会让他发现不对。
现在,做出一个尽忠职守的样子,哪怕失掉一些自己的人马,也是好的。
裴元修只回头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又跟谢烽交代了两句,然后谢烽才退了出去。他走到我面前来,低头看着我的额头上,亮晶晶的出了一层细汗,轻轻的说道:你不希望我找到妙言吗?
我低着头,淡然的说道:我只希望她平安。
她回来,回到这个地方来,难道不是平安?
……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的转过头去,说道:你觉得,让她看到这里发生的一切,她会如何?
……
那一夜,长公主洞房内发生的事,已经让她那么痛苦,甚至得了失魂症;现在这座京城里发生的事情,难道不会吓掉她半条命吗?
……
我的女儿,已经够苦了。
……
我宁肯她不在身边,也不想让她受到惊吓,活得痛苦。
……
她只要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活着,就够了。
说完,我有些恹恹的转过头去。
裴元修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我,相比起我我眼中的疲倦,他仿佛更加痛苦一些,眉心的几道褶皱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散不去了,他一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轻盈,我——
我回头看着他。
他的目光闪烁,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到她。
……
她毕竟是在我身边长大的,我……如果找到她,我也会好好的对她。
……
现在,你看到京城发生的这一切,我知道让你很痛苦,我也并不想变成这样。
我苦笑着看着他:裴元修,你不想,但你不是没有预见到吧?
……
那句话,我说过那么多次,可你呢,你记住过一次吗?
……
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说到这里,我只觉得胸口难受得很,虽然知道妙言和那些人已经离开了,可自己眼下的处境,也并不能让我就完全的放松,眼前的这个男人,不管我怎么想要挣脱,他都不肯放手。
就在他用力的抓住我的手腕,不容一丝一毫的松懈时,外面突然又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从远处跑过来的,谢烽立刻迎上前去。
好像是又有人回来禀报什么消息,而两三句话之后,谢烽疾步走过来,一把推开了大门。
哐啷一声,风雪也从外面卷了进来。
若是在平时,谢烽绝对不会这么无礼,但这个时候,连他自己都顾不上,走进寝宫之后也不顾裴元修还伸手抓着我的手腕,直接走过来:公子,情况有变!
裴元修神情一凛:怎么?
我的心也跳了一下,急忙转头看向谢烽。
谢烽没有看我,直接说道: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出现了一支队伍,在前面截住了那些人,宋宣的人马又接着赶到,双方交了一下手。
我顿时呼吸都窒住了。
什么?
怎么会突然又出现了一支队伍来,把他们给截住了?
哪里来的队伍,难道是邪侯奇的?
就像是看透了我心里的想法似得,谢烽上前一步,对着裴元修低声说道:不是胜京的兵马,他们根本没有尽全力,现在大概已经在赶回京城的途中了。只怕他们回来,只会说山路崎岖,他们根本没能追上。
裴元修只咬了一下牙。
不过,现在根本不是去管邪侯奇,管胜京的人到底有多尽力的时候。
他的眉头紧皱,微微的咬着牙,像是在想什么。
谢烽道:公子,那支突然出现的人马是——
裴元修的目光忽的一闪。
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来,猛地出了一口气,谢烽急忙问道:公子?
裴元修立刻说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你现在不要问,先告诉我,战况具体如何?
谢烽皱着眉头,说道:他们交过手之后,因为是两边的人马同时夹击,他们节节败退,现在开始往山上退了。
山上,什么山?
好像就是西边的一座山,不过不是荒山,有人好像说,看到山上还有什么宫殿庙宇之类的东西。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我没有想到,他们明明已经离开,已经快要摆脱这些人的追击了,居然突然出现了一支队伍将他们截住,而且现在更是将他们逼得往山上退去。
至于谢烽说,西边的一座山,山上还有宫殿庙宇。
难道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