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我坐在毡子上,听着他们两好像打哑谜一样的对话,而谢烽答应过之后,便不再跟我多说,抓着他的长剑转身离开了,倒是裴元修慢慢的走过来,将手中的大氅展开,轻轻的披到我的肩上。
我低声说道:我不冷。
他柔声道:你这样容易着凉。
也对,我现在的身子,不是我一个人的。
我两只手把着肩膀上的衣裳,小心的坐在那里,而他在我的身边坐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开口道:你对谢烽,好像很感兴趣。
我的眼睛望着不断扑腾的火焰,说道:我只是觉得,他是个很有趣的人。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是想要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身边,为什么会帮我做事,为什么会参与到这一切里面来,对吗?
我抿了抿嘴,没说话。
不说话,自然就是一种默认。
其实我的心思,倒也不怕他知道,毕竟话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了,扬州和淮安也都已经被拿下,这个时候还要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人家不会信,我自己也会觉着恶心。
裴元修说道:我知道你对很多事都很好奇,不过有一些事,你最好不要知道。
……
有一些人,你最好不要去靠近。
……
我微微挑了一下眉毛,转头看着他,火焰在他的眼中扑腾着,仿佛在燃烧的背后,也隐藏着什么秘密。
他说:他是个有趣的人,可有趣,往往意味着危险。
危险?
谢烽,是个危险的人?
我下意识的蹙了一下眉毛,正想要说什么,但裴元修已经站起身来,拍了拍袖子,然后说道:好了,你该回去休息了。我们明天一大早就要赶路,你要好好的养精神。
他弯下腰向我伸出一只手,我沉默了一会儿,被他拉着站起身来,回了马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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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过得很快。
第二天早上,天上的阴云更加深重,原本以为半夜会下雪,却只听到吹了一夜的北风,雪没有下,但是那种黑云压顶的感觉,却让人几乎有些喘不过气。
我们摇摇晃晃的上路了。
走在路上的时候,我听见崔坚成和宋宣,还有裴元修的马都在马车的周围,也能听到他们间或谈话的声音,就在我们越来越靠近天津城的时候,又接连回来了好几拨探路的人,看得出他们对这一次天津城的情况非常的警惕,但隐隐听着外面的报告,似乎都没有什么让他们满意的内容。
又走了一会儿之后,崔坚成终于按捺不住的轻声说道:我觉得有点不对。
裴元修道:怎么了?
这官道上,一个人都没有。
我撩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裴元修的眉头微微的蹙了一下。
其实之前我们靠近沧州城的时候,官道上也是一个人都没有,驿站外的雪地上甚至连一个脚印都没有留下,后来知道,是因为他们围困沧州城,一兵一卒都出不来,才会造成官道上的人迹罕至。
而现在这个情况——
宋宣在一旁说道:难道,天津城也被围困了?
崔坚成立刻冷笑道:谁能困得住那座城?
宋宣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刚刚他那句话,显然也是有些冲动,如果天津城真的被围困了,去前方探路的探子早就回来禀告了,既然没说,那就证明天津城是安然无恙,并没有遭到战火的侵袭的。
可是,官道上一个人都没有,也的确有些奇怪。
裴元修想了想,转头看向一旁的谢烽。
谢烽的脸色就跟此刻头顶的天色一样阴沉,他的眼睛看着前方,似乎一直都在想着自己的事,不过当裴元修转头看着他的时候,他还是立刻就回过神来,冷静的说道:探子不敢进城,只能在城外探视,危险是没有的,所以公子只管放心。
裴元修道:那你——
谢烽道:我的事,去了便可定。
裴元修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转过头去下令:全速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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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越吹越急。
虽然还不到巳时,但天色已经阴沉得就跟傍晚太阳已经落山的时候一样,路上的积雪被前面的马蹄车轮踩压过,冰渣子到处都是,也让我们的路越来越不好走,终于到了巳时一刻,我们终于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下,看到远方的那座高大的城池。
安静得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
城楼上,似乎连守卫的人都没有,只有城垛间的旌旗在随风飘扬,让人感觉到一点活气。
可走着走着,谢烽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裴元修立刻看着他:怎么了?
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拧着眉头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说道:没有声音。
嗯?
城楼上没有声音。
……什么意思?
好像,没有守城的人。
裴元修愕然的睁大了眼睛,周围的人也惊了一下,纷纷说道:怎么可能?
天津可是京城的卫城啊。
怎么可能没有守卫?
难不成,他们搞一出空城计来对付我们?
……
提起空城计,大家的心里多少都提起了警惕。
沧州那一战,虽然伤亡不多,但实在让他们都耗尽了心力,天津这个地方本来就是北方的一处重镇,在这里遭遇任何顽强的抵抗,都是有可能的,所以他们更是要加倍小心。
裴元修道:那我们要在这里停留吗?
谢烽摇了摇头:我的耳力不会错的,城楼周围,都没有兵马,我们直接过去都不用担心遭到伏击。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闪烁:我倒是想过去看看,他们到底摆了一出什么样的——空城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