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大夫给你用了针,喝了药,还是不管用?
我低着头,轻轻的说道:也不是。
他又伸手到我额头上来摸了一下,温度已经没有那么烫手了,这让他放下一点心来,但又立刻问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为什么我看你一点胃口都没有?
我想了想,说道:昨晚没睡好。
嗯?
外面好吵。
吵?他皱了一下眉头,道:很吵吗?我怎么没听到?
我看了他一眼,就不再说话,但我只要不提,他就反而放不下了起来,立刻回头吩咐身后的侍从:去问一下昨天晚上怎么回事?轻盈说她被吵得睡不着。
那侍从应声,立刻下去了。
不一会儿,宋怀义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仍旧是一身锦袍,看起来贵气又富态,走到哪里自然身后也都是跟着侍从和丫鬟的,不过他进来之前挥了挥手,就让那些人都留在了外面,然后自己走到内室外的那层帘子前,轻轻道:公子有什么事?
裴元修道: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轻盈说,外面吵得她睡不着?
宋怀义愣了一下,抬头望向我。
我只淡淡的低了一下眼睑,他轻咳了一声,立刻说道:是在下疏忽了。
哦?怎么回事?
这些日子,我们每逢攻城之前,都会在前一夜,在沧州城外制造骚乱,让城内的人无法休息,这样就应付不了今天的作战。昨夜就是——
……
下面的人只是循例办事。不过没想到,颜小姐这么容易惊醒。
裴元修微微蹙了一下眉头。
他虽然是这场战争的主事者,但毕竟不是军事统帅,也不会关心到哪一步该怎么打,所以之前大概也没有问过宋怀义具体要如何攻打沧州城,没想到一句话就问出了这个来。
我的眉头也慢慢的皱紧了,轻轻的说道:那你们今天——
轻盈,他柔声的打断了我的话,说道:这个,你就不要管了。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这一回,就不像昨夜,这一声巨响惊天动地,好像开山裂石一般,震得这个屋子好像都要晃动起来,我下意识的抬起头来,一只手抓紧了身下的褥子,看向外面:这是怎么了?
宋怀义站在帘子外,面不改色的道:正在攻城。
他这句话,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那么平静,但紧接着的,就是外面一声比一声更剧烈的轰鸣,那应该是他们的人正在撞击沧州城的城门,而在轰鸣声之后,是一片怒吼,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冲击。
宋怀义微笑着说道:这声音是有些恼人。公子,颜小姐请稍后,在下会去想办法的。
裴元修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什么,宋怀义就走了。
裴元修这才又抬起头来看向我有些惊惶的表情,柔声说道:大夫说了,你不能受刺激,也不能受颠簸,今天就待在房间里不要出去。
……
来,先吃一点东西吧。
……
我木然在他的手里吃了几口粥,但听着外面杀声震天,哪里还有什么胃口,到最后不管怎么伸脖子都咽不下去了,他倒也不勉强我,哄着我又喝了半碗汤。
不一会儿,下人来报,宋怀义在下面搭了戏台。
我一听,都傻了,被人扶着出去一看,果然如此,在这个院子下面宽敞的庭院里,不知何时——又或许是一直就有的,搭起了一个宽大的戏台,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到位,他们给我搬了一把舒服宽大的椅子,就放在门口,手边放了两只炉子,一坐下,正可以看到外面的戏台。
大概是为了遮掩远处攻城的声音,演出的都是些热闹的戏码,什么八仙过海,什么麻姑献寿。
顿时,满园的锣鼓声,加上舞台上水秀翻飞,这样看上去,竟有一种盛世荣华的错觉。
可我知道,每一次锣鼓声之后,都是远处战争杀伐的声音,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那欢喜热闹的戏码中满洒热血,再颓然倒下。
这两边的热闹,显出了一种格外的残忍来。
可我却什么都不能做,就只坐在那里,看着满眼的欢喜热闹,内心却陷入了更深的思索当中。
有什么办法,可以打破眼前这个僵局。
打破沧州城的死局呢?
就在我陷入深思的时候,一出戏刚完,一个声音从园子外面传来——
老太君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