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话虽然笃定,但多少也还是有点商量的成分,毕竟这些人到底会如何对我,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
下一刻,就听见这个中年人冷笑了一声:你是哪来的自信,觉得我们不会伤害你?
我一愣。
他身后的一个年轻人立刻上前一步,指着我怒骂道:你的男人和那个姓周的,杀了我们大哥的双亲,妻子,还有他的儿子!
我顿时呼吸一窒。
这一刻,我才看清,这个大哥的胳膊上绑着一条白布带。
难道,昨天中午他们在外面斩杀的那一家人,就是这个人的亲人?
我顿时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只看着这个人怒目瞪视着我,眼角都发红了,他身后的一个人上前一步道:大哥,你一句话,如果要杀了这个女人偿命,兄弟们立刻就动手!
我吓得立刻往后缩了一下。
但身后就是冷硬的墙壁,也根本无处可逃,抬起头来又对着那几双凶狠的,带着恨意的眼睛,我顿时也哆嗦了起来:你们,你们不要乱来!
可这些人哪里听得进我的话,有人说道:大哥,就等你一句话!
对,报仇!血债血偿!
就在他们群情激奋的时候,这个大哥却反而展开双手,拦住了身后的人。
他们立刻诧异的看向他:大哥,怎么了?
你要饶了她?
难道大哥你不想报仇了?
这个中年人目光死死的瞪着我,沉默了许久,说道:我们绑了她回来,不是为了报仇的。
……
如果真的是为了报仇,也就不用绑她,当时就可以一刀解决了她!
……
周围的人一听,面面相觑,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这人又沉声道:我的爹娘,我的妻儿已经死了,可你们的家人还在牢里。
……
这一下,所有的人眼睛都红了。
我抬头看着这个人,原本都悬到了喉咙口的心也总算沉了下来。
这人虽然遭遇了灭门的惨祸,但还能冷静理智的面对我,总算不是一个莽夫。
我的命,也算是暂时保住了。
不过,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就听见旁边有人说道:那大哥,既然把这个女人抓来了,是不是就可以去州府跟姓周的谈判,让他们把人都放了。
那个大哥沉吟了一下,没说话。
周围的人也都没开口,这个屋子里一下子陷入了一阵沉默当中。
我在旁边看着他们,心里多少也明白,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最普通不过的平民百姓,不会真的有野心去造反,做事也往往是拳头快过脑子,这个大哥虽然看起来沉稳理智,但真的事到临头,倒也未必能出什么精妙的好主意。
就在他们都沉默不语的时候,我轻轻的说道:不是那么容易谈判的。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
其中一个年轻人立刻指着我怒骂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等一下,那个大哥伸手阻止了他,转头看向我: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勉强再撑了一下自己的身子,让自己靠着墙坐直了一点,然后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有多少人,但看起来,你们的人就算再多也有限,否则你们早就去闯府衙的地牢救人,而不是绑了我来换你们的家眷,对吗?
这些人面面相觑,像是被我说中了痛处似得,都没说话。
这个大哥眉头也拧成了一个疙瘩,目光如炬的盯着我。
我继续说道:既然人不多,那直接去州府跟他们谈判就是去送死。
其中那个冲动的年轻人立刻说道:我们手里有你!
我说道:他们的手里也有你们的亲人啊。
……
势均力敌之下,他们投鼠忌器,难道你们就不会有所顾忌。而府衙可是他们的地方,要做什么事,要做什么安排,可都是他们说了算,你们这样贸然的去谈判,不就是去送死吗?
那年轻人说道:怕什么,我们有人在——
小钟!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那个大哥阻止了,这个小钟自己似乎也反应过来,急忙闭紧了嘴。
我在心里微微的笑了一下。
我当然从来不怀疑他们在府衙内是有内应的,否则那一晚就不会在我的窗外出现一个黑影,他们也更不会对我在淮安府内的情况掌握得一清二楚了。
我装作没听懂的样子,继续说道:如果双方是敌对的势力,那么谈判就不能在任何一方的地盘上,这是最基本的保障和安全。
……
况且,就算真的去谈判的时候没有问题,谈判完了之后呢?就算你们如愿,我跟你们的家眷一交换,到时候你们手里还有什么?什么保障都没有了!淮安城城门都关闭着,要杀你们比现在更容易,还能一举把你们的家人都杀了,斩草除根!
周围的那些人都吓得瞪大了眼睛。
这个大哥显然要比周围的人都更谨慎一些,他皱着眉头看着我:你为什么要跟我们说这些?
我说道:我也不想死在这里。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目光灼灼的看着我,好像要把我看透似得。
我也就这么平静让他看着,两个人对视了很久,他终于说道:那你说,我们应该先怎么做?
我立刻说道:如果我是你们,我一定不会贸然的去谈判,而是先给他们传个信过去,起码要探一探对方的底,弄清楚对方的态度,这样一来,才好下一步的行事。
那些人又面面相觑,有人在小小声的说:好像,有道理啊。
这个大哥也沉吟了一番,然后说道:小钟,你们去,按照她说的办。
是。
那个小钟正要走,他又说道:传信的时候要小心一点,尤其是回来的路上,不要被人跟踪了。
是!
眼看那些人就要离开,我坐在石床上,突然感觉腹内传来一阵隐痛。
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