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也像是受到了这样的感染,隐隐的躁动让人心头好像烧起了一把火,我没有再去别的地方,甚至连去船尾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心情都没有,而是将自己关在舱房里,一刻不停的写佛经。
其实,就算不去看,我也明白,跟来的一定是温如玉。
也只有他。
西川的兵马,我之前不算了解,但经历过年保玉则那一战之后也多少掌握了一些情况,更清楚他们并没有训练水军,目前就只有温如玉训练的那支水军,除了派出一队到江陵帮助赵云成之外,他这一次派出的应该就是剩下的。
显然,我在甘棠村跟他说的那些话,又被他无视了。
不过,幸好——
想到这里,我抬起头来,那一方小小的窗外透进了一道橘红色的光,夕阳斜照,正正的照在我铺在桌上的纸上,已经过了酉时了,如果按照我之前估摸的,最早今晚,最迟明早,我们就会到达江陵。
温如玉不早不晚,在这个时候追上来,只能说他真是很有战略眼光。
因为,不管韩子桐现在是加速还是放缓,实际上走到了这个水域,主动权已经完全在温如玉的手上了。
这个人,虽然一副贵公子的做派,喜欢争功诿过,的确有些真本事,我之前觉得他会跟刘轻寒送作堆是一件算得上怪异的事,但现在看来,刘轻寒用他,倒是真的用得对。
只不过——
我慢慢的转过头去,看向窗外,这是一天中最后一点光明的时刻,夕阳仿佛也尽力的将自己所有的光和热在这一刻发挥出来,照得岸边的青山都镀上了一层金光,江水更是红艳似火。
我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外面,看着夕阳慢慢的落下,万丈光芒一瞬间消失在了山巅。
夜色黑得很快。
渐渐的,屋子里的光线也越来越暗,几乎看不清桌上的纸笔,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从门缝里能看到烛火摇曳的光,我应了一声,就看见那个谢先生端着一盏烛台走了进来,放到桌上。
平时,他也不会多话,放下烛台就会走。
但这个时候,他却驻足看了一眼桌上我写的东西,然后又抬头看着我,目光在烛火的映照下微微闪烁着。
我挑了挑眉毛看着他,就听见他沉静的说道:小姐今天就写了这些?
我也低头看了一眼桌上寥寥的几张佛经,便嗯了一声。
他又说道:小姐平日里,写得要多些。
我淡淡道:你这是在勒令我吗?
不敢。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要做什么?我冷冷的看着他:最早今晚,最迟明早就要到江陵了,我之前也看到你们放了鸽子出去传信。
小姐,倒是耳目灵通。
落到你们手里,耳目不灵通还能活吗?我说道:你们接下来,不就是想要动我留在江陵的那支人马吗?
……
明明知道你们要动手了,难道我写这些佛经,还能劝你们放下屠刀不成?
我说话的口气咄咄逼人,全然没有写心经的时候那样的心境,而这位谢先生倒也沉静得很,什么都不说,只低着头转身走了出去。
我隐隐的吐了口气。
再转头看向外面的时候,天色已经全然黑了下来,但今夜没有月亮,厚重的云层将整个天穹都遮蔽住了,不仅没有月光,没有星光,甚至连一丝风都没有,我坐在这个小小的舱房内,更是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憋闷的感觉。
我明显的感觉到,船的速度慢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