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了一会儿,柔声道:你还是不想见你三叔吗?
……
或者,你还是在生娘的气?
……
你讨厌我们?不愿意原谅我们?
她低着头,我说一句,她摇一下头,到最后,我看到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仿佛有东西要盈满溢出来了,也没有再问,反倒是她自己,挣红了小鼻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说道:我没有不想见三叔,也不是在生娘的气,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见他。
……
也不知道,该怎么见你们两。
……
我不怕你们笑话我,可我心里,还是难受。
……
说着,她的小嘴也瘪了起来,像是随时都要流泪哭泣一般,而我坐在一旁,看着她充满委屈,又拼命压抑自己的样子,不由的轻轻叹了口气。
我想,她终会释怀。
不管哪个女孩子,少女情怀总是春,一定会有那么一个让她怦然心动的人,虽然这个人未必会陪着她走到最后,未必知道她,甚至未必会是一个合适的人,但对女孩子自己来说,这是一场人生的历练,经历过了这一场,她才会更懂得如何去爱人,如何去被爱。
她,会释怀的,只是现在她的年纪还太小,女孩子的羞怯,甚至那种自尊被伤的感觉,仍然让她不能面对。
回想起刚刚裴元灏说让我来问她时的神情,我也明白了过来。
妙言之前并不知道刘轻寒去了西川,但现在她一开口就能肯定刘轻寒在西川,看来之前裴元灏跟她和解的那段时间,应该已经把一些事说得很清楚了。
那么,她现在的决定,也就不是冲动之下做出的了。
我看了她一会儿,轻轻的说道:那好,娘明白了。
我这么一说,妙言反倒有些紧张的看着我:娘,你不会因为我不跟你去,就生我的气吧?
看见她反倒这样,我笑了起来,说道:当然不会,娘能明白你现在的心情。其实,你不去也好。
为什么?
因为,娘这一趟回西川有很多事要做,会很忙,恐怕也没时间照顾你。
但,还有一个更深的原因。
裴元灏和裴冀几乎都已经肯定了一件事——要打仗了。
我们这一路西行,穿越的就是云中林氏,汝南袁氏,甚至晋侯公孙述的势力范围,万一他们真的半路拦截,那危险性是很大的。
所以,妙言不跟着我,在皇城里,终究安全一些。
这话我没有跟她说,免得吓着她,而之后的一段日子里,消息也传了出去。
常晴和太子念深都知道我要离开京城了。
宫里这些日子一直没有太平过,在叛军的那一场****之后,宫里的事情就更多了,一些被损毁的宫殿需要修缮,被惊吓的嫔妃需要安抚,还有那些无辜被杀的宫女太监要抚恤他们的家人,常晴已经忙得人都瘦脱了形,这天我去景仁宫见她的时候,看见扣儿正扶着她弯腰慢慢坐回榻上。
我上前请安,看了看她不怎么健康的脸色,柔声道:皇后娘娘也该自己多保重才是。
她苦笑了一声:也要有保重的机会。如今宫里宫外,哪一样缺得了人啊?
难道太子也不能为娘娘分忧吗?
太子可以分忧,但不是为本宫分忧,她一边说着,一边接过扣儿奉到她手边的茶,喝了一口,接着道:上一次,皇上昏迷的时候咱们提出来的太子监国的事,虽然现在皇上已经清醒了,但事情他却还在办。每天都把念深叫到御书房,跟着学办事。这孩子倒也肯学,现在说话做事,比之前稳重多了。
那可就好了。
是啊。
……
我们两说了一会子闲话,扣儿他们倒也熟络,又送了些冰镇的酸梅汤来。已经到了五月,天气转热,喝一点这样的东西让人非常的惬意。
我正喝着,就听见常晴一边用勺子拨弄着汤水,一边轻轻的说道:对了,你什么时候动身啊?
之前大概定的,就是这个月月底了。
哦……
娘娘,娘娘可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说到这里,常晴慢慢的抬起头来望着我,眼神中闪烁着什么,问道:轻盈,你这一次走了,还会回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