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说道:兆圣元年。
我点了点头:南宫小姐出嫁的那天晚上。
他的目光闪了一下,望着我:轻盈……
我平静的看着他:陛下不用觉得什么,这些事已经发生过,我也不能从自己的生命里抹去。
……
那请问陛下,今年是什么年?
天盛十三年。
我淡淡的笑了一下,说道:是啊,过去十三年了。
……
陛下,我与陛下从初识,到相知,后来册封,被废,我陪着陛下去过江南,到过塞北,一起赈济灾民,经历了东州大战,也为陛下生下了一个女儿。
……
已经十三年了。
……
陛下怕是没有想过,我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了。
他的眼神突然流露出了一丝遮掩不住的伤痛来,急忙道:轻盈!
我反而笑了,笑得很淡然,也很从容:我跟陛下说这些,不是要再说一遍,我受过多少罪,吃过多少苦,也不是要让自己再在心里去重新经历一次那些过去。我只是想要告诉陛下——
……
我心已荒,我心已老。
……
我现在,没有去爱别人的热情,也没有想要和任何人天荒地老的渴望。
……
陛下——我明白陛下身为九五至尊,纡尊降贵跟我说那些话,任何人都应该感激涕零。我也不是——不是完全没有感动。
……
但感动,不是感情。
……
陛下,我说了这么多,但这一次请陛下相信,十句话里,每一句都是真话。若陛下要降罪,我也引颈待戮。
他看着我,目光中多少有些无奈,脸上甚至不由的就浮出了苦笑:你明明知道,朕不会杀你。
……
朕说过,你对朕来说,就只有一个。
……
我低下头:谢陛下。
那,你告诉朕,你还记恨朕吗?
……我与陛下相识十三年了,恨与不恨,陛下心中应有公断。
可是,朕从来不能以圣意揣测你,他看着我的眼睛:朕没有一次,猜对过。
看着这样的他,我不知为什么,也觉得有些好笑。
只淡淡道:不恨。
他显得很高兴的,眼角笑弯了,又朝我这边挪了一点:那朕是不是可以再一次追逑——
虽然说了不记恨,但我也不想给他任何有机会的错觉,便接着说道:现在的我,愿意以颜家的绵薄之力,辅佐陛下。
……
若陛下心中所期望的盛世,与我所期望的相同,那么我与陛下,所求相同。
他的话停在了唇边。
大概,我说的这句话是他最想听到的,却不是这一刻最想听到的,一时间,懊丧和兴奋,失落和喜悦交织着在他的眼中浮现,竟也显出了几分狼狈来。
过了一会儿,他才苦笑了一声。
他说:轻盈啊轻盈,你可知朕这些话,一生再难出口。
……
你也最知道,朕这一生,所谓何求。
……
你,最会拿捏朕了。
我望着他,说道:那这一次,我开口所求,陛下会恩准吗?
他有些意外的看着我,那目光像是在说——你也会有事要求朕?
然后他说道:你,求什么?
我说道:刚刚陛下说——这一次,你放手了。
嗯。
那么,陛下还肯不肯再放一次呢?
放你,去哪儿?
回西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