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朕就是要你!
一股猛烈的酸楚涌上心头,我一下子红了眼睛,茫然,也是漠然的看着他,过了半晌,突然轻笑了一声。
他的眉头一拧:轻盈!
说话间,他已经一大步迈出了门槛,但我却接连后退了好几步,他没有紧逼,却也没有落下一步,两个人仿佛猎人和猎物的追逐与逃亡,我终于退到了院子里,风筝急,我一脚踏在青石板上,就感到彻骨的凉意从脚底升起,一下子蔓延了全身。
我的心也彻底的凉透了。
我原本以为自己还可以有退路,只要他不说,只要这层窗户纸不捅破,甚至——只要我保持住这危若累卵的平衡,那么终有一天我可以找到机会离开,我也一定还有自己选择的机会,可我没想到,那一夜的心经,让南宫离珠活了,却让他对南宫离珠的心死了;我更没想到,自己会面临这一刻,他将一切都告诉我,却不肯给我选择的机会。
他还是他,不管经历了什么,又戴上了多温柔的假面具,但骨子里,他还是那个霸道的,狠戾的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改变。
我苍然的望着他:那你还要我说什么?
他咬着牙:朕要你接受!
我摇头,再摇头:不!
颜——轻——盈!他的眼睛一下子红了:说到底,你还是想要离开朕!
……
离开了朕,你想去找谁?
……
裴元修?还是刘轻寒?他说着这两个名字,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好像恨不得将这两个人挫骨扬灰,甚至连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狰狞了起来:你以为你还能回到他们身边?裴元修,他已经娶了那个韩若诗,明媒正娶天地为证,你若回去,算什么?妙言又算什么?!至于刘轻寒,刘轻寒——
他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呼吸也更困难了几分,好像身体都快要负荷不起这个名字带来的沉重,过了很久,他的声音都挣得有些沙哑了:你以为,朕为什么要赐婚给他和元珍!
这句话,像是一把尖刀,狠狠的扎进了我的胸口。
我踉跄了一步,这一次终于没能撑住,狼狈的跌倒在地。
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当我跌坐在地的一瞬间,他也吓了一跳,急忙上前一步想要扶住我,但没来得及,这个时候急忙蹲下身来,双手护着我的胳膊,却感觉到我全身都在震颤,好像一个刚刚从噩梦中惊醒的孩子。
我的噩梦,其实一直没有醒。
我当然知道,他给轻寒赐婚的原因。
吉祥村里,那间冰冷的屋子;那张没有笑容的脸庞;那双深邃的,凉薄的眸子;还有他和我的距离——
只差一步。
他永远和我只差那一步,明明可以在吉祥村白头到老,偏偏被眼前这个男人找到;明明可以在拒马河谷趁机私奔,却又遇上了江南民变;甚至于,在海岛上,我心底曾经有过那样不见天日,不为人知的期盼,也许,就在那里,我跟他被天地困住,就算死,也是死在一起的——谁知,即使那样的绝地,我们竟然都毫发无伤的回来了。
然后,他成亲。
然后,裴元珍惨死。
终究,虚化一场。
哈哈哈哈……
我笑了起来,脸上还挂着泪,眼中满是充血的红,却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那笑声像是什么东西在撕裂,什么东西在粉碎,裴元灏的眼中透出了一丝惊愕的神情,低头看着我,看着我哭着,笑着。
他突然伸出手,一把将我抱进了怀里。
轻盈!
我狼狈的跌进了他的怀里,已经完全被眼泪沾湿的脸庞贴在他的胸膛上,但这一刻已经毫无知觉,我只是一直不停的笑,眼泪如同决堤一般,狂涌而出。
身子被他紧抱,却压抑不住的颤抖。
他的双手不断的收紧,用力的抱紧我,咬着牙:轻盈!
裴元灏!
我终于没有呼他为陛下,也不是皇上,而是直呼他的名字,这样大逆不道的罪名,我希望此刻就让我粉身碎骨,但我没有,只是经历着粉身碎骨的痛苦,我在他的怀里,用力的撕扯着他的衣衫,甚至恨不得将他整个人撕碎,狠狠的道:我恨你!我恨你!
他的手臂猛地一颤。
我听见了他的心跳,在仅隔着一层血肉之躯的地方狠狠的撞击着,他的呼吸也在耳边,如同心跳一般沉重,甚至沉痛。不知过了多久,他在窒息中慢慢开口,声音沙哑得一如从地狱中传出——
你恨我吧!
我恨你!
你恨我吧!
……
恨过之后,我们重新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