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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瘪了瘪嘴——其实我母亲从小教我的东西多了,也不止《心经》这一样,不过在普通人看来,一个母亲教自己的女儿念佛经也的确有些匪夷所思,但回想一下我母亲的身份,就不奇怪了。
她在嫁给父亲之前,是个比丘尼。
我也有些明白,面对那些登高跌重,她所有的清冷和淡然,是从哪里来的了。
不过,这些事情,我还不想跟他说。
毕竟,是我自己的身世,而且——母亲跟朝廷,跟皇族到底有什么关系,我现在还没弄清楚,更没必要说出来骇人听闻。
便淡淡的说道:西川有很多贵妇人,嫁人之后都会信佛。家里如果有什么大事,还会请青川土司掌管的那些寺庙的僧人到成都做佛事。
他听着,突然目光闪烁了一下,说道:是啊,朕想起来了,那个时候和嫔还说,颜家大小姐从小就名满西川,曾经还有那些土司****向你提亲的,是吗?
我皱了一下眉头。
什么意思?现在来跟我说这个?
眼看着我眼中的神情越来越戒备,他沉默了一下,像是自己也觉得自己可笑似得,轻轻的笑一下,然后拿起茶碗来喝了一口,然后慢慢的说道:罢了,其实也都是过去的事了,朕问和不问,都已经过去了。
……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他今天有点莫名其妙的。
南宫离珠刚刚从鬼门关逛了一圈回来,照理说他应该一直在玉华宫守着她才对,但现在却跑到这里来,而且一会儿问我为什么会念心经,一会儿问我娘,还问起当初青川土司向我提亲的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总不会是昨夜没睡,人也糊涂了吧?
我微微蹙眉的看着他,却见他站起身来撩开珠帘走进了里面,床上,妙言对这里发生的一切还一无所知,仍旧睡得天昏地暗的,口水从嘴角留下来,看起来又邋遢,又好笑。
裴元灏站在床边,看了她好一会儿,嘴角微微的勾着一点笑意:昨夜,也实在是累着她了。
我勉强笑了一下。
她吃过东西了吗?
吃了点东西才睡的。
那就好。
他低头看着妙言,说道:昨夜她为贵妃诵经的事,今天一大早已经传遍京城了,你知道京城的人都怎么说她的吗?
怎么说?
那些老百姓都说,朕的这个女儿,妙言公主不是普通的人,她是菩萨身边的玉女下凡,能普度众生的。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头也不回,继续说道:可是,朕不想让她普度众生,朕只想让她好好的做朕的女儿,把过去那些年没有给她的,都给她。
我蹙了一下眉头,刚要说什么,他已经截断我的话头,说道:朕知道你要说什么,孩子要少疼一些……朕也会听你的。
我听着他这话,觉得味道有点不对,于是也不接他的话了。
他背着手站在床边看着妙言,看了好一会儿,才又转身走了出来,坐回到桌边,茶已经有些凉了,在阳光下腾起了最后一点的轻烟。他端起来喝了一口,也并不抱怨,反倒像是喝了什么蜜糖水一般,甜得眼角眉梢全都是笑意,嘴角也微微的勾着。
我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
他今天跑到我这里来,到底是要干什么?
难道,我想要见护国法师的事,他想要反悔?可早上的时候,他还跟我说了,答应的这件事他不会食言的。
那他是什么意思?
我不太喜欢面对这种一切都不在把控的局面,想要打破这个僵局,可一时间也不知道能做什么,想了想,正好看到他手边那已经凉下来的茶,便说道:茶凉了,民女替陛下添些热水吧。
不用。
他伸手笼着茶碗,说道:这样喝着,滋味也挺好。
……哦。
我不知道他还有这个嗜好。
说着,他抬起头来看着我,嘴角还有一抹没有退去的笑意,过了好一会儿,他柔声说道:昨夜,你为贵妃诵了一夜的心经,朕很高兴。
终于说到这个了。
我客客气气的,也假模假样的笑道:贵妃娘娘能安然无恙,也是民女的福气。
不是,他说道:朕说的不是这个。
……
朕很高兴,你能放下过去的事。
……
他抬起头来看着我,门外的阳光照在他的背上,让他整个人仿佛都在散发着淡淡的光,我一时间有些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他的笑容很温柔,也很温暖,甚至连声音都带着说不出的温柔来:有一些事,你能放下,那么有一些人……朕也可以放下。
……
我站在那里,一时没了动静。
他这话……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