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对视了一眼。
虽然知道离儿一定没有看到什么,可只一想到刚刚他的意乱情迷和我的狼狈无助,还是让我浑身冒冷汗,眼看他沉默着没有开口,我急忙道:刚刚娘不小心撞到床上了,你阿爹在帮我看伤。
啊?娘受伤了?
离儿一听,急忙撑起身子,捧着我的脸一看,立刻心疼的道:娘,你这里都红了。
我没看到自己的额头,但刚刚那三下也是下了死劲,若不是身上实在没有力气,也许会把自己撞昏过去都不一定,想来一定肿了,于是笑道:是娘刚刚打瞌睡,不小心撞上的。
疼吗?一定很疼吧?
她说着,心疼的鼓起小腮帮,呼呼的吹着凉风:离儿帮娘吹吹,吹吹就不痛了。
她吹来的凉风并没有让我额头上的伤痛减轻,却将我脸上那种火辣辣的感觉压了下去,在女儿的面前,我终于找回了一点安慰,柔声道:真的不痛了,离儿真乖。
她听得立刻咯咯笑起来。
看到女儿的笑脸,已经让我放松了很多了,可身后那个男人,他的一呼一吸,明明那么轻,却都清晰在耳边响着,仿佛刚刚那旖旎的缠绵还未停止一般,让我也有些无措了起来。
我从来不担心他会伤害我,即使刚刚他不让我说不,即使他也让我有过痛。
可是,我怕我的离儿……
我怕她看到一个无助的,被侵犯的母亲。
想到这里,我的呼吸也有些紧绷,就听见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一如既往的温柔:你看你,还没有离儿乖呢。这么晚撞在床上,离儿睡着都被你吵醒了。
这句话,倒是将场面敷衍了过去,可其中却分明透出了一点旖旎未退的亲昵,连离儿都抬起头来看了我们一眼。
我只能淡淡的一笑:离儿,抱歉,娘吵醒你了。
离儿看着我们,轻轻的摇了摇头:没事。
我又回过头,对他道:公子,这么晚了,谢谢你还来看离儿。今天的酒宴,你一定喝了不少吧,要不要让人给你做解酒汤?
他低头看着我,眼睛在烛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微笑道:我没醉。
这三个字,他说得很轻,可那目光,却分明不是这样。
他是在告诉我,刚刚的那一场,我不能当做他酒醉后的一时冲动,也不是他的醉后失态,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我,也必须接受这一切已经发生过的事实。
在他坚定的目光下,我只觉得心都在痛。
这时,倒是离儿开了口——
阿爹,那个人为什么要来这里啊?
裴元修抬起头来看着她:嗯?
那个人,今天跟你喝酒的那个人,他是坏人。
哦?坏人?
对,就是他,这一次离儿和若诗姑姑回来的路上,就是他带人来袭击我们的,离儿看得清清楚楚,他拦着我们的马车不让我们走的。
裴元修的脸上并没有吃惊的表情,看起来,裴元丰的到来也让他意识到了这件事,他走到床边,弯下腰温和的道:那,离儿害怕吗?
离儿睁大眼睛看着他,想了想,终于怯怯的一点头:离儿,离儿还是害怕。
他笑了笑,伸手抚摸着她的发心,柔声道:不要害怕。阿爹在这里,没有人敢伤害你。
……
也没有人,敢再像他那样,带走你,和你娘。
……
我坐在床沿没说话,只看见离儿红彤彤的小脸上腾起了快乐的笑容,仿佛他掌心的温度已经抚平了所有的恐惧,用力的一点头:嗯。
他温柔的一笑:好了,晚了,快睡吧。
阿爹呢?
阿爹要走了。他说完,站直了身子,朝我说道:我忘了叫下人陪我,你能送我到门口吗?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已经坦荡无忌的笑容,只是一双眼睛在暗夜里格外的亮。虽然刚刚那段失控让我无措,可现在,因为孩子,旖旎的气息已经完全褪去,我倒也没有了太多惧怕,无声的起身,另点了一个烛台,便小心的往外走去。
他也跟在了我的身后。
屋外比屋内凉了许多,尤其夜晚凝结在竹叶上的清露点点散落在空中,更将人心里身上那种燥热熄灭了大半,身后的男人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的跟着我走,他的脚步似乎都印着我的每一步,声息也很轻。
我举着烛台走在前面,没有向过去那样客气的给他让道,只是不急不缓的朝前面走着。
这一段路,不管长短,我都想要走到尽头。
而路,也始终是有尽头。
终于走到了院门口,我停了下来,侧过身道:你小心些。
他慢慢的从我的面前往外走去。
我无声的,却终于,松了口气。
并不是不紧张,也不是害怕,知道这个男人不会伤害我,让我始终有着抗拒他的底气,但抗拒是一回事,不想伤害一个对我抱着别样情愫的男人,是另一回事。
我甚至不敢再看他的背影,我害怕看到那个男人温润的气息里透出伤怀,只能匆匆的转过头,举着烛台便要往回走。
可就在我刚刚转身的时候,他黯哑的声音在身后低沉的响起——
青婴,你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