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寒看了我一眼,便小心的握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开了一些,轻声道:多谢长公主记挂,下官铭感五内。
像是一桶凉水迎头浇下,裴元珍呆呆的看着他,然后那瞬间冰冷的目光调过来看向了我。
你……你们——!
她咬牙切齿,脸上是隐藏不住的怒容,轻寒立刻调转脚步拦在了我们俩的中央,沉声道:长公主。
我已经看不到裴元珍的表情,只能听到她的声音不停的在颤抖:你——我以为你死了,我害怕你死,我天天一个人来这里,就是想守着你最后呆过的地方,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可是你,你们——刘轻寒,你对得起我吗?!
公主,请恕下官不敬之罪。
有罪的是她,不是你!
她没有错!两情相悦,没有人有错。
她是皇兄的女人!
听到这近乎嘶吼的一句话,我的心中一凛,正想要上前说什么,就感觉到眼前那如山的背影僵了一下,他身上的气息立刻变得低沉,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半晌,才听见他冷而生硬的声音传来:她是我的。
……
我的心突突的跳着,下意识的上前一步,伸手抚上了他坚实的后背。
这一刻裴元珍几乎也窒住,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她开口:所以,你是一定要跟她在一起,是吗?
是。
你知不知道,皇兄不会让任何男人得到她的。
知道。
她有那么好,你连命都可以不要?
对我来说,她够好了。
我呢?我不够好?
不是。
那为什么?为什么你选她不选我?!
我抬起头来,越过轻寒的肩膀,看到裴元珍的脸色惨白得一丝血色都没有,那双眼睛里闪烁着流光,抬起头来看着轻寒,显得那么楚楚可怜,甚至让我的心里也背上了沉重的负担。
那,是真的痛!
可我知道,轻寒没有错,长痛不如短痛,不应该的温柔就是残忍。
晶莹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从裴元珍的眼中滚落下来,她已经哭得发不出声音,只是固执的抬头看着轻寒,整个人颤抖得好像随时都要粉碎一般,过了很久,才慢慢问道:如果,没有她呢,你会不会——
已经有了。
这一回,裴元珍没有再开口了。
她漆黑的眼睛里除了泪水,不再有任何光芒,好像灵魂在这一刻都被抽走了一样,整个人连半分活气都没有了,形同枯木一般立在我们面前,轻寒咬了咬牙,俯身一拜:望长公主成全!
说完,他反手抓住了我的手。
他的掌心冰冷,中间满是冷汗。
是了,我所见到的裴元珍,是一个为了爱而不顾一切的女人,却差一点就忘了,她的身份是长公主,掌管着我们生死的金枝玉叶,如果她开一句口,我和轻寒的一切就都会覆灭殆尽。而轻寒刚刚跟她说的那些话,若是普通人,足以死上一百次。
他,是在一场豪赌!
想到这里,我也有些紧张的握紧了轻寒的手,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低声道:我们走。
我来不及点头说话,只能被他拉着快速的往一旁的林中走去,也来不及看这一刻裴元珍是什么样子,巨大的水声轰鸣,将她的哭声也掩盖了,可我却好像分明听到了那最凄婉的哭泣声,一直萦绕在我的耳边,如暗夜幽梦,纠缠不去。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抬起头,看着走在我前面的男人。
他还是那样的消瘦,宽阔的肩膀却丝毫不显得孱弱,我也知道,依靠时那种让人安心的感觉,这样的肩膀,过去可以负担家人,负担他所爱的人的生活,烦恼,一切的忧虑,而现在,甚至已经可以一肩挑起百姓的疾苦。
可是,他放弃了,为了我而放弃了。
想到这里,我忍住眼睛里滚烫的温度,也用力的反握住他的手。
承君一诺,必守终生!
我和他的脚步有些急促的往前不断迈进,眼看着那浓密的树林近在眼前,突然,一阵风吹过,树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林中几只飞鸟像是被惊,乍然腾空飞起,发出几声惊悚而尖利的鸣叫。
我和他都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