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烧了。
背上那样重的伤,又被水泡了那么久,必然是要发烧的。
我也不是没经历过这样的伤痛,病重起来会又哭又闹,可是,他却病得无声无息,没有呻吟,也不叫苦,就那么静静的,只有在不经意间,会看到他的眉间微微蹙起,才能感觉到,其实他很痛苦。
我跪坐在他的身边,看着那张年轻而干净的侧脸,只觉得心痛如绞。
你为了我,几乎把命都拼掉了。可我呢?
现在的我,能为你做什么?
轻寒……我俯下身去看着他,刚刚一靠近,就感觉到那滚烫的气息吹在脸上,烫得我哆嗦了一下,我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想要抚摸他,一伸手,就摸到了他的背上那些狰狞的伤口,有些沾黏的感觉。
他的伤口化脓了,是那些伤引起他这样的高烧。
一想到这里,我立刻反应过来,急忙翻身起来,他后背的衣衫之前就已经磨破了,只剩下一些褴褛的布料还挂在背上,我伸手去抓住用力一扯,就听见撕拉几声,布帛被我撕裂开来,露出了他的后背。
上面,几乎已经没有一块好皮,伤口周围都是脓血!
也许后背的伤口裸露出来为寒气所侵,我感觉到他像是哆嗦了一下,便轻轻的俯下身,在他耳边道:没事的,轻寒。
……
你会好起来的。
……
那滚烫的鼻息仍然绵长而微弱,我低头看了看他的后背,一咬牙便低下头去,用嘴贴上他的伤口,吸出里面的脓血。
咸涩的味道立刻在舌尖炸开,那种黏稠的感觉非常不好,好几次我都皱紧了眉头,但还是一刻不停的吸出那些脓血吐到一边,直到他后背所有伤口里的脓血都被吸出,我还听说过,人的口水对伤口有愈合的作用,又细细的将他所有的伤口都舔了一遍。
大半个夜晚已经过去,我的嘴唇已经肿胀麻木,舌尖也几乎破皮流血,伸手去一探他的鼻息,滚烫的温度没有退下去,但似乎并不如之前那么虚弱,稍稍的有些平缓了。
一感觉到这一点,我的心像是也放下去,手指沿着他高挺的鼻梁,慢慢的移到了他的眉间。
那紧锁的眉头,在我的指尖轻柔的抚慰下,舒展开来。
没事了……
……
没事的。
我说着,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可就在这时,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我眼前一黑,一头倒了下去。
。
这一觉,睡得很沉,但也睡得并不安稳。
好像自己站在一块随时都会迸裂开的大地上,脚步始终无法站稳,那种感觉仿佛梦魇一般缠了我一整夜,终于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撒在我的脸上时,我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才发现,自己趴在轻寒的背上,睡了一夜。
我惊了一下,急忙撑起身子:轻寒!
山洞里空荡荡的,我的声音显得特别的大声,也特别的焦急。
他的后背还是裸露着,上面的伤口经过昨夜的清理,倒是没有那么狰狞,只是一些地方还有血水渗出,而他的脸色,褪去病态的嫣红,仍旧苍白,但气息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烫手了。
我总算松了一口气,抚着他清瘦的脸颊。
还好,还好你没事。
但,这个没事并不是真的没事,他的伤也不是这样简单的处理就能好的。
一切,都要先活下去再说!
想到这里,我的肚子就先叫了起来,咕噜一声,在山洞里格外的刺耳。
我不知道从瀑布上摔下来之后,我们到底经过了多长的时间到这里,但至少现在是一天一夜都没吃过东西,我尚犹可,轻寒这样重伤病着,是不能饿的!
想到这里,我勉强从他的背上爬起来,扶着山洞的墙壁慢慢的走了出去。
在野外要找到东西并不难,但难的是我手脚发软,树上的果子摘不到,水里的鱼儿也抓不到,像个废物一样在林子里逛了半天,终于找到几丛低矮的灌木,摘下一些小浆果,还幸运的发现了一些草药,如获至宝般收集起来,捧在怀里往回走去。
刚刚走到山洞门口,就听见里面有些异样的响动。
是人的呼吸声。
这呼吸声有些沉,不像是一个昏迷虚弱的人发出的,难道——
轻寒醒了?
我心里一喜,急忙跑了进去:轻寒——!
一跑进山洞,我惊喜的声音戛然而止,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山洞中,正站在轻寒的身边,低头看着他,一听到我的声音,便回过头来。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喉咙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