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恭矣走到这一步,就已经无异于造反叛乱,他之所以一直粉饰太平,就是想通过太后这条捷径来和平夺权,但太后断了他的路,这个时候他也就索性捅破这一层灯笼纸了!
我下意识的就要往太后那边跑过去,可刚刚一动手,御营亲兵的士兵已经冲进了大营,将我们这一群文武大臣团团围住,而太后站在远处纹丝不动,却已经有好几个士兵围住了她,锋利的刀环伺在她周围!
这些大臣们都吓坏了,有几个年轻大怒道:申恭矣,你是要造反吗?
你这个逆臣贼子!
申恭矣冷哼了一声,一句话也不说,只一挥手,立刻有一队士兵走了过来,只见他们手中的尖刀带着铁和血的腥气朝着他们刺了过来,眼看着离得最近的霍联诚和高天章就要被立劈刀下,我吓得瞪大了眼睛:不要——!
就在这时,一道寒光闪过。
只听一声刺耳的声音,是刀锋与刀锋摩擦发出的,定睛一看,御营亲兵的刀被一把弯刀架住,就在离人的颈项不过寸余的地方,若是慢一步,只怕那颗人头就要落地了。
霍联诚吓得脸色惨白,而站在他面前手持弯刀的,正是孙靖飞,他咬着牙厉声道:退下!
霍联诚几乎吓得脚都软了,踉跄着往后退去,孙靖飞猛的一发力,只听苍的一声,那把大刀被他硬生生挑起,飞出了四五丈远,哐啷一声落在地上。
周围的人都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口。
幸好,幸好有他!
我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若不是让孙靖飞守在谷口,今天又恰好有八百里加急送进来,只怕这里的人都要成为御营亲兵屠戮的对象!
孙靖飞手持弯刀站在这些人面前,他带来的几个人也急忙涌了上来,护在他周围,孙靖飞对着申恭矣怒道:申太傅,你这是要造反吗?!
哼。
申恭矣冷哼了一声,背着手走上来,他身边的御营亲兵立刻紧紧的跟着,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尖插入谷中,这里的人都慢慢的往后退去,可身后,却是另一边的山壁。
已经,没有退路了。
申恭矣冷冷的看着我们:老夫劝你们,都最好乖乖的,就算是春猎,老夫也不想大开杀戒。
说完,他慢慢的回过头去,看向了太后。
太后还是站在那里没动过,虽然周围的御营亲兵已经将她团团围住,刀剑加身,可她却丝毫没有动容,只是平静的站在那里,但我却分明看到,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像是抵抗不了刀剑的寒气一般。
她的身体!
我的心都揪紧了——出宫之前她重病数日,身体就已经很差,坚持要参加这一次的春猎,虽然大家嘴上不说,但多少已经知道是什么意思,我却想不到,她到了这个时候,还要经历这样的变故和叛乱。
万一申恭矣要对她不敬,那——
想到这里,我再也按捺不住,急忙上前冲了过去:太后!
申恭矣一听到我的声音,脸上也透出了几分阴沉之色,恶狠狠的看着我,冷冷道:老夫倒忘了你。来人——!
他的话刚出口,一个人突然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惊了一下,睁大眼睛,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背影挡在我的面前。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炙热的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微微刺眼,可他的背影却如山一般挡在我的面前,洒下了浓浓的荫翳将我整个人都覆住。
是……刘轻寒!
我微微睁大眼睛,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
这一刻,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却从那宽阔的肩膀上依稀感觉到一种悍然慑人之意,只听他的声音沉沉的道:太傅大人,别忘了答应过我什么。
……申恭矣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我,终究没说什么,只一拂袖,转过身去。
而他,慢慢的回过头来,一双眼睛平静得好像周围着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冷静的看着我:不要乱动。
轻寒——
我再说一次!他的声音又严厉了几分,几乎能听到他咬着牙:不要乱动!
说完,他伸出手来推了我一把,他的手上力道很沉,毫不留情的将我推的踉跄了两步,差一点跌倒,幸好常晴站在我的身后,一下子接住了我。
她的眉头紧锁,瞪着刘轻寒,而后者已经像是什么都看不到似得,转身走到了申恭矣的身边。
这个时候,太后已经被人带到了他们面前。
申恭矣冷笑着走了上去,带着几分倨傲和不羁,道:太后。
……
您,这又是何必?
……
在临水佛塔修了这么多年,难道太后还勘不破?世事皆身外,何必动禅心?
太后却也是平静的,只是那张苍白的脸上血色尽褪,她轻咳了两声,道:哀家修了这么多年,到底修不出禅心。
难道,连慈悲心也修不出来?申恭矣用眼角看了看周围,又看向了另一头的王帐,道:落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又是何必?
太后冷笑了一声:正是因为慈悲,才看不得妖佞横行,败坏朝纲!
她这话,用的却是之前申恭矣的话,可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申恭矣纵然老练,也被说得有些结舌,他怔了一下,然后便大笑了起来。拒马河谷中只剩下他的笑声,震得人心惊,他笑过之后慢慢道:太后果然是慈悲。
……
那太后的慈悲,就不管自己的孩子了?
太后听到这句话,神情又是一凝。
我的心顿时也提到了嗓子眼,可还不等反应过来,就看见太后用力的握紧了拳头,沉声道:哀家的孩子,就这么一个,在王帐中重病未愈,哀家岂能不管!
申恭矣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了狰狞的神情,恶狠狠的道:少废话,把玉玺交出来!
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知是因为得意,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太后原本苍白的脸上却透出了一点淡淡的笑意,好像阳光洒在她的脸上,也透着一丝红光,道:玉玺,不在哀家身上。
什么?!
申恭矣一惊,但立刻说道:胡说!整个拒马河谷老夫已经都查过了,玉玺根本不在王帐,也没有别的地方找到,一定是皇帝交给你了。
……
说!在哪里!
太后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而周围锋利的刀剑已经离她越来越近,几乎逼近咽喉,我惊恐的睁大眼睛,只怕下一刻,就会看到血溅当场。
就在这时,一个冷冷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
玉玺,的确不在太后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