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低声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看着我紧锁的眉头,又抬头看了一眼我身后的王帐,终于转过身去:走!
他身后的那几个护卫原本都要跟人动手了,却听他这样说,一个个也只能忍下来,其中一个犹有不甘,道:走?那我们去哪儿啊?
整个营地都已经被申恭矣掌控,禁卫军真的已经没有了立锥之地。
我和孙靖飞一样,都皱了一下眉头,抬头看着前面山谷的活口,天边晨曦微露,只能看到那里似乎还没有人驻扎,便轻轻道:孙大人,你先带人去谷口吧。
孙靖飞回头看了一眼,沉默了一会儿像是思索着什么,突然一挥手:我们走!
话音一摞,已经带着人离开了营地。
我站在王帐前,隐隐看着禁卫军的人在远处眺望着这一边,等孙靖飞过去之后,便往谷口那边撤了过去。
其实,让孙靖飞去谷口,不过是这个时候为了稳定局面随口说的一句话,却没想到,对后来的局势发展,产生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当然,这些已是后话。
等孙靖飞一走,申恭矣也转过头来,冷笑着看着我: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没说话,他一摆手:带她下去。
立刻有两个士兵上前来将我带走,我被他们推搡着慢慢往旁边走去,走了两步,就听见背后申恭矣正要进入王帐,又停了一下,闲闲的问道:刘大人呢?
回太傅大人,刘大人病倒了。
病倒了?我的心一颤,回过头去看着他们,只见申恭矣挑了一下眉毛,懒懒笑道:两天跑了一趟洗剑池,怎么就病倒了?我看是心病吧——让大夫过去看看。说完,他看了我一眼,嘴角噙着点笑意,低头进入了王帐。
我的脚步刚一停下来,身后的两个士兵立刻推着我:快走!也无法再看接下来他要做什么,被那些人带着远离了王帐,不一会儿就已经到了皇后的营帐外。
一撩帘子,我被他们推了进去。
抬头一看,皇后和扣儿他们几个都在帐篷里,常晴端坐于上,脸色有些苍白,一看见我走进来,水秀急忙起身扑过来:大人!
她抓着我的胳膊,上上下下的看着我:他们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事的我平静的摇摇头,然后走到了常晴的面前:皇后娘娘。
常晴的脸色虽然苍白,但人还算镇定,轻轻的点了点头,看着我道:没事吧?
没事。
说话间,背后的帘子已经落了下来,打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啪的一声,却让帐篷里的人都震了一下,不一会儿就听见几个士兵沉重的脚步声跑到周围停了下来,显然,这里也被他们看守了起来。
我走到常晴面前,轻轻道:他们是什么时候——
半夜。常晴微微蹙眉,道:刚过寅时,御营亲兵的人就下来了。
我咬紧了下唇。
过了寅时,正是轻寒到我那里之后不久。
果然,我第二次找到他的时候,他不是一个人站在营地边缘,现在想来,应该是申恭矣,或者是他派来的人得到了他的消息,确保了一些事情的万无一失之后,御营亲兵就动手了!
申恭矣对这一次的事,显然已经筹划已久了!
我问道:他们说什么?
常晴冷笑了一声:说草原上有猛兽的异动,又说禁卫军护卫不利,已经被撤回,如今整个大营都被御营亲兵把控住了。
我咬着下唇,几乎快要咬破皮了,常晴看着我的表情,似乎也知道什么,半晌才慢慢道:你刚刚去了哪里?
王帐。
哦?她微微动容,忙道:皇上呢?
……还病着。
那太后——
我咬着下唇,没再说话。
这一回,常晴的眉头也锁紧了,慢慢的走回去坐了下来,扣儿他们几个大概刚刚就已经被吓坏了,这个时候全都苍白着脸站在旁边。
就算几年前那一次夺嫡大战他们没有参与,但至少也听说过,当时还在皇城里,两个兄弟之间都能打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而现在是在拒马河谷这样的地方,如果申恭矣真的要动手,这里的人只怕没有一个能活着回去。
只是——他现在,还没动手。
就算他还顾忌着禁卫军,但到底也只是一个顾忌而已,禁卫军的力量完全不足以与御营亲兵抵抗,他现在之所以趁夜色把控住各个要害,只怕也还不想就这么起兵,毕竟——当年的夺嫡大战虽然打得凶,到底是皇族的家事,兄弟阋墙,下面的人只要站对了位置,哪怕杀了剐了也没有异议。
可是,作为臣子以下犯上,这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申恭矣虽然权倾朝野,却还不能不注意这一点。
所以,他现在还保持着一个表面上的和平,目的应该是——
常晴坐在那里,喃喃道:他有今天这一步,只怕算计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
如果皇上一直没醒,那太后她——
……
不知道太后,会怎么应付。
听到她这句喃喃的低语,我只觉得后背一阵发麻,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
常晴看着我,道:你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