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们是怕担责任。
我说道:各位,既然皇后娘娘把大皇子托付给我照顾,责任自然是我来承担,各位大人请尽力一试。
听见我这么说,他们倒是松了一口气,便开了药方子,不一会儿一碗黑乌乌的四虎汤便煎好送了来,我一边轻轻的搅动着汤药乘凉,一边仔细的看药方,等药凉了一些,我尝了一小口,苦涩的味道让我顿时皱紧了眉头。
这幅药里最多的就是黄连和石膏,也难怪这个味道了。
我端着药到床边来,抱起小念深躺在我怀里,只觉得他身上烫得很,用勺子舀了一些药汁,轻轻的送到他唇边。
殿下?殿下,喝药了……
他黑黑密密的睫毛动了动,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看着我,有些虚弱的:阿婆……
殿下来,喝药。
念深有气无力的点点头,嘴张开了一线,我急忙将药汁小心的喂进去,他才刚刚咽下一点,顿时皱紧了眉头,剩下的药从唇边流了出来:唔——好苦,好涩……
我急忙给他擦干净,柔声道:殿下乖,良药苦口,吃完了这个,我给你找甜的吃,好不好?
小念深撅着嘴,无奈的点了点头。
虽然药苦,但他还是乖乖的一点一点把药都喝了下去,喝完之后,我小心的给他擦干净嘴角,他都烧糊涂了,还喃喃的说:阿婆……甜的……
我笑了笑,附在他耳边道:殿下先睡会儿,等醒来,就有点心吃了。
……哦。
等他睡沉了,我才端着碗起身,刚转过头就看到杏儿站在旁边,接过我手里的碗殷勤的说道:青姑娘你就不用管这个了,我来吧,你守着殿下就好。
我笑了笑,也知道她是担心万一丽妃他们再来,她担不起这个责任,也没说什么,笑着跟她道了谢,杏儿便端着碗急匆匆的出去了。
不过,杏儿的担心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我便也一直没有离开念深的房间,晚上也睡在外间,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他的热度倒是退了一些,但还有些烧,便又让他们煎了一碗半剂量的四虎汤送过来,这一次倒是吴嬷嬷端来的。
她把药碗递给我,低声在我耳边道:水秀又被埼玉堂的人叫过去了。
我听得皱了一下眉头。
吴嬷嬷看着我,似乎在等我说什么,但等了半晌我都没有开口,她才说道:那个女人,非得把水秀折磨死吗?
我用勺子搅了搅药汁,道:水秀到底不是她的人,她不能这么做。
吴嬷嬷看了我一眼,我只淡淡的走到床边,又将这碗药喂给念深喝了下去。
这一次,念深睡得更安稳了些,等到下午,我听见水秀回来的声音,便让杏儿守着念深,她经过昨天的事还有些不安,我便说道:不用担心,如果——如果丽妃和贵妃娘娘他们过来看大皇子,你就立刻让人来告诉我,我会马上过来的。
她听了,有些惶恐不定的答应了我,我又看了看念深,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一进门,就听见水秀在里面骂人。
那个恶毒的女人,她不会有好下场的!一定不会有的!
我急忙走进去一看,只见她坐在床上伸直了两条腿,吴嬷嬷正把护膝从她的腿上拿下来,上面更是伤痕累累,护膝的里面都沾上了一些血迹。
哼,让我去跪她,也要她配受我的跪啊,我怕我跪了还折她的寿呢!看着吧,她一定活不长的!
你这个丫头,伤成这样都闭不上嘴啊!
本来就是嘛,那个毒妇——哎哟,嬷嬷你轻一点,疼死了!
知道疼还不闭嘴,等我给你擦药。
我走过去看着她的伤,皱紧了眉头:水秀,她又让你过去一直跪到现在?
水秀点了点头,看见我一脸担忧的样子,故意做出一个笑容:没事的姑娘,其实倒也不疼,让嬷嬷把护膝做得更厚一点就没事了。
这个时候吴嬷嬷拿着药走过来,冷冷道:还给你做厚一点?不怕折你的寿?
水秀呵呵的笑了起来。
吴嬷嬷又骂道:要不是当初你去她屋子里放老鼠,能搞成现在这样吗,你这个丫头,现在还不知悔改!
水秀道:我还后悔当初没在她屋子里放老虎呢!哎哟——
她被吴嬷嬷狠狠的拧了一把,痛得整张脸都抽搐成了鬼脸,吴嬷嬷骂道:让你再嘴硬!
她憋了憋嘴,终究没敢再开口。
我在旁边帮着吴嬷嬷递伤药,递棉布,不一会儿把水秀膝盖上的药都换了,也重新包扎了一下,吴嬷嬷看着她腿上狼藉的样子,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对我道:姑娘,不能想想办法吗?
我看着她担心的样子,又看了看水秀,轻轻的摇了摇头。
哪怕,找太后出面,也好啊。
我叹了口气,刚要说什么,水秀已经在一旁嚷嚷了起来:就这点小事,不用找太后,不然那个女人还当我怕她呢。
我也说道:嬷嬷,这种事真的不好去找太后,况且,太后不可能把水秀真的调到临水佛塔一辈子,将来如果落到玉雯手里,事情就更不好办了。
吴嬷嬷听了我们的话,又低头看着水秀的膝盖,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见这边没什么事,又记挂着念深,嘱咐了水秀两句便又回了念深那里,刚一进门,就看到杏儿端着一只翠玉碗坐在床边,从里面舀了一勺东西,小心翼翼的送到念深嘴边。
等一下。
我急忙走了过去,杏儿转头见是我,便起身道:青姑娘。
我低头看着她手中的翠玉碗,里面盛着半碗碧莹莹的粥,熬得软糯稀烂,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和那翠玉雕琢成的碗浑然一体,让人食指大动。
这是念深常吃的碧粳米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