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沉默了一下之后,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开门。
万岁,这——那个嬷嬷似乎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个疯子前两天才闹了事,只怕开了门之后她又要——万一惊了圣驾,吓到了娘娘,奴婢们就罪该万死了。
这时,一个轻柔的声音说道:皇上让你打开你就打开吧。况且,本宫看她现在倒是很安静的,不像是要发疯的样子,只怕好了也未可知。如果真的好了,就索性把她放出去,也是一个功德啊。
这——是。
那嬷嬷便掏出了钥匙,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木栅栏上的铁锁。
听着铁锁被打开的声音,我慢慢的抬起头,就看到一双明黄色,沾了些泥沙的靴子踏了进来,那眼色虽然在这个晦暗的屋子里显得很炫目,可我并没有什么悸动,只是当一条镶绣着金丝牡丹的裙摆荡了进来时,我的眼睛一下子被刺痛了。
然后,我抬起头,看到了那两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裴元灏,和南宫离珠。
他还是老样子,两年多来并没有什么改变,那双漆黑的安静仍旧深邃阴鸷,脸上也没有过多的笑容,在看到我的时候,那双眼睛黑了一些。
倒是他身边的这个女人,改变了很多。
一身华丽的长裙,满头珠翠,越发衬得那张绝美的脸孔恍若天仙,她稍微的长胖了一些,圆润的脸颊透着绯红,一看就知道是沉浸在幸福美满中的女人,虽然传闻说她怀孕了,但现在还丝毫看不出身材有什么变化,但她仍然小心翼翼的用手护着肚子,仿佛那是她这一生最宝贵的珍宝。
那双明丽的眼睛带着柔美的光,慢慢的看着我,又看向了我的脚边。
那里放着一只空碗,里面还剩了一点饭粒,连我的嘴边,也还有几颗。
那红润的樱唇不动声色的挑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但也只是一闪即逝。她轻轻说道:这里面好冷,怎么她只有这一条被子,也没有人给她多准备一点么?万一冻坏了怎么办?
那嬷嬷站在她身后,一听立刻上前道:是,娘娘。今天突然冷起来,还没来得及给她准备,待会儿奴婢们就立刻去办。
嗯,要记着。
南宫离珠点点头,又转头看向我,看见我裹着被子蜷缩在角落里直哆嗦的样子,脸上露出了怜悯的表情,轻轻的走过来:哎,你看你这个样子,你现在好一点了没——
话没说完,我突然起身扑了过去。
没有人能料到我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疯,也许因为一直看见我这么安静,所有人都觉得我不会伤人,也没有防备。
但,那个男人还是有的。
就在我的手刚刚要掐上南宫离珠脖子的一瞬间,他突然一伸手将那个女人拉了回去,同时伸出胳膊拦住了我,我已经不顾一切的抓住他,撕扯他的衣袖,拼命的嘶吼着: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
哎呀,这个疯子又发疯了!
周围的人立刻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来要拉我,可裴元灏一只手用力的拦着我,却咬牙道:都退下!
那些人大吃一惊,但也没有办法忤逆,只能退开到一边,他一边承受着我的厮打,一边看着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已经充血发红,恶狠狠的像一头母狼,咬牙切齿的道:畜生!还我女儿!把我的女儿还给我!还给我!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那双眼睛里的凝冰,像是裂开了一般,就这样沉沉的看着我,看着我不停的撕扯谩骂,突然伸手用力的一推,我猝不及防整个人被他推开,重重的撞上了身后的墙,然后跌倒在地。
这时,周围的人才全都涌了上来。
皇上,皇上您没事吧?
赶紧传太医,皇上没有被她伤着吧。
奴婢罪该万死!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他似乎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只是看着我,看着我慢慢的从地上撑起来,但因为身体太弱已经站不起来了,只能又坐在角落里,喘着粗气瞪着他们。
这时,他回头看向了南宫离珠,南宫离珠也正关切的询问着他,他沉声道:刚刚,没有伤到你吧?
没有。
南宫离珠已经顺势依偎进了他的怀里,虽然没有伤到她,但似乎刚刚那一场也吓坏了她,直到现在她的手还捂着肚子没敢放下,声音有些微微的发颤:我只是吓坏了,生怕孩子会……
他一听,急忙伸手抚着她的后背,轻柔的抚摸着道:没事的。朕会保护你和孩子。
嗯。
她柔顺在他的怀里点点头,又低头看向我,裴元灏也看着我。
我在他们的注视下,拿起脚边的那只碗用力往地上一摔,碗被摔碎了,我捡起一片大一点的碎片捏在手里,看着他们:你们再靠过来就要小心一点了,我有一把刀在这儿!
裴元灏一直看着我,目光中又一种沉重的漆黑,但我却只是用力的捏着那块碎片,喘着粗气恶狠狠的瞪着他,好像只要他敢再往前迈一步,我就会和他拼个你死我活!
他松开南宫离珠,慢慢的朝我走过来,一直走到我的面前,蹲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