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一愣,这儿还有个楼上?便下意识的探头往上看去,果然看见三楼上一扇巨大的窗户,精致的雕栏旁,一个清瘦的身影靠坐在床边,一袭青衣透着淡淡的温润之意,仿佛这扬州的气息,连同那张俊美如谪仙般的脸上,风情万种的眼睛里,也氤氲着初春的薄雾。
他手里捻着一只青玉圆杯,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下,一点酒水从纤巧的唇角漏出来,沿着线条优美的下巴和颈项滑落下去,画出一道如玉的光泽。
他在看风景,却也是最美的一道风景。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黄爷!
。
店主领着我们上了三楼,眼前豁然开朗,却是一个宽阔精致的楼层,四周的墙上挂着古画,摆放的也是精致的古玉器,眼前一个巨大的窗户,黄天霸坐在那里,构成了一幅最精美的图画。
他正往杯里倒酒,听到我们的脚步声,转过头来看着我们,微微一笑,站起身来。
黄爷!
我笑着走了过去:你来了!
他点点头,也对着我一笑:嗯。
自从离开了那个庭院到了州府的别馆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他,我问过杨云晖,他说他并没有与他们一同离开,但却跟袁易初做下了约定,一定会再出现,却没想到是在这里,这时!
袁易初也走了过来,看着他:你来了。
……
我还以为,你为了一个女人,就连自己想做什么也忘了。
袁易初说这句话的时候,多少带着点冷笑和讥讽,黄天霸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似乎也不想说什么。
我立刻明白过来,说道:黄爷,你是送——送他们——
……
看着他慢慢垂下眼睑,长如鸦翅的睫羽微微颤抖着,隐藏着那双眼睛里的黯然神伤,回想起那一天他和妻子慕华的决裂,看起来是慕华被休了,受到了巨大的伤害,可我知道,那是一把双刃剑,也同样在他心里裂开了一道巨大的伤口,甚至直到现在,还在流血。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连爱,也会错。
看来,他是不放心那些人离开之后的安全,也许,他是不放心我的丈夫——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回头看了袁易初一眼,他的确不是个太和善的人,况且那些人在他看来,是乱党,又威胁到了他的安全,如果真的要在路上动手做什么,是天经地义的。
难怪黄天霸会不放心。
袁易初慢慢的走到了桌边坐下,宽大的檀木桌上竟没有菜,只有酒,满满的全都是酒,竹叶青,女儿红,花雕,梨花白,也不知道黄天霸喝了多少了,可他的眼睛,虽黯然,却并没有迷糊。
袁易初微微蹙眉,道:回来多久了?
刚回来。
听说扬州的事了?
嗯,说到这里,黄天霸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是你的功劳吧。
我一愣:啊?
依官府的处事风格,只怕早就开始用兵驱散那些学生了,这样一来,扬州不可能这么安静。不过我听说,现在聚集的学生有人看着,却并没有发生冲突,牢里的一些已经发回了原籍,他们想闹,也闹不起来了。应该是你开了口吧。
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了解我,我笑了笑,说道:我也是觉得,不应该把事情闹僵而已,所以劝了劝他。
黄天霸微笑着看着我,慢慢道:居功至伟。
我一听,脸也有些红了。
否则,你们恐怕有大麻烦。
袁易初听到这句话,脸色一变,抬起头来说道:什么意思?
我也惊了一下,不知道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黄天霸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袁易初,说道:我今天来,就是要跟你说。你,马上离开扬州。马上!', '')